“他让我问皇上,是否还记得七天之邀?”
“什么七天之邀?”明泉莫名其妙。在宫外头遇到让斐旭传话,说明他无法进宫。她认识的宫外人不多,欧阳成器、郭四娘、孟子……糟了!
当时高绰君的事情太突然太急,让她完全忘了和孟子檀定下的七天邀约。
“君无戏言啊,皇上。”
明泉不自在地咳嗽一声,“等朕过了这阵子自会加倍偿还。”
“不会以身相许吧?”他似笑非笑。
“帝师似乎很闲啊?反正闹翻的假戏也被揭穿了,不如帝师正大光明回来帮朕吧。”她此刻最需人手。
斐旭摇摇手指,“我这几日正忙件大事。皇上若要请人帮忙,后宫里头不就有一位么?”
“你忙什么大事?”
“佛曰:不可说……”
明泉把窗户开得大大的,“帝师没事就请回吧。另外告诉孟子檀,朕明日中午回请他。”
斐旭边'笨拙'地爬窗,边幽怨道:“皇上过河拆桥。”
明泉在他背上猛得一推,关窗,落锁,动作一气呵成!
然后掸掸衣袖,睡觉!
明泉负手,在殿门外来回踱步。
如意和严实站在石阶下,开始头还随着她的身影左右晃动,后来实在晕得慌,只好看着地上青石的纹路发呆。
明泉脚步一顿。
如意和严实抬起头来,却见她叹了口气,又转身走起来。
这来来回回快半个时辰了,到底要何时才走进那道门?如意暗急在心,想要说话,又被严实的咳嗽给挡了下去。
正在僵持之际,门咿呀一声开了。
安莲抱琴站在门内,明若流星的双眸淡淡地看着明泉,“皇上要晃到几时?”
“朕……”明泉缩回伸了一半,凌在半空的脚,“朕就是随便走走。”
“那臣先告退了。”他弯腰,然后绕行。
明泉一怔。他在……生气?
“安,安侍臣,”她唤住他,“朕有一事要请安侍臣帮忙。”
安莲转过身,站在第五格阶梯上仰头看着她,“请皇上吩咐。”
“就是……”她有些支吾,皇姐说过她曾十分仰慕安莲,如果有他去说服她,可能事半功倍。只是这等家事,却不好开口。先不说安莲本人的态度,单是二人的关系,似乎最亲密的,也就是那条沾染猪血的白帛。记得事后第二天不少人都来长庆宫道喜。她虽不在场,却也可以想象他的心里必定是懊恼的吧?
安莲眸光微微一敛,“皇上是为了瑶涓公主与罗郡王之事?”
明泉一惊,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帝师大人已经与臣说明了。”
斐旭?他怎么知道她想找的是安莲?她先是疑惑,后是沮丧。难道他也觉得她不敢对安莲开口么?
只是安莲在生什么气?难道与斐旭相谈不欢?
“咦?安侍臣呢?”她回过神来。
“回皇上,洁侍臣大人带着如意走了。”严实一直站在这里,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。
是去瑶涓宫么?
“严实,你去瑶涓宫看看,有什么动静,回来告诉朕。”
“遵旨。”
“朕不用午膳了,你去吧。”想到要见孟子檀,她就有点烦闷。该找什么借口糊弄过去呢?唉。
杯莫停人来人往,明泉因临时起意,所以没有预订雅座,只能坐在大堂里。
“家叔上月病逝,事出突然,因此未能与孟公子打招呼便匆匆离京,实在抱歉。”她双目盈满歉意。
孟子檀阴沉的脸色稍稍好看了点,任何一个人在家里憋等了一个多月心情都不会畅快,“谢姑娘节哀。”
夏淳淳夹了口菜,悠悠道:“再匆忙也能捎个口信吧。除非……谢姑娘压根没当我们是朋友!”可怜他每天陪着孟子檀像傻瓜一样呆在府里等。想拉他出门,他又说怕错过了,执意不肯。幸亏昨天死皮赖脸地拉了他出来,不然还堵不到他。
斐旭笑道:“在极度悲痛下六神无主也是人之常情。蠢蠢兄弟对朋友的要求不嫌太苛刻了么?”
“若不是昨日碰到非议兄弟,恐怕谢姑娘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忧伤呢,哪里能记起我们两个。”夏淳淳语气不善。
阮汉宸目光骤冷。
孟子檀见双方越说越僵,忙道:“算了,谢姑娘也是无心的。”
夏淳淳白了他一眼,嘀咕道:“怕的就是无心。”
明泉脸色也不好看,这样被人当面不留情的讽刺还是有生头一遭。
正值气氛尴尬的当口,谁也没注意一行人从楼梯口转了出来。其中为首的老头本是板着面孔,但抬头一见着他们,立刻惊道:“皇……”
“黄山一别,已有三年,杨大人别来无恙?”斐旭笑着拱手。
杨焕之虽然古板,但并非痴愚,当下领会道:“托福托福。”然后小声和后面几个人交代一声,径自走了过来。
斐旭热情地一一介绍起来,“这位乃是我的东家,谢姑娘。”
杨焕之别扭地一拱手,“谢姑娘有礼。”
明泉习惯性地坐着道,“有礼。”
“这位是我新结交的朋友,孟子檀。”
孟子檀起身抱拳。
杨焕之道:“孟大人的爱子,果然英雄出少年。”
斐旭又接着介绍杨焕之,“这位乃天子面前的红人,礼部尚书杨焕之大人。”
夏淳淳站起身,瞥了眼明泉笑道:“谢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。”
阮汉宸早在杨焕之过来的时候就站起来了,因此此刻只有明泉还坐在椅子上。
杨焕之刚欲言无妨,斐旭就抢先道:“可是腿疾犯了?”
夏淳淳哼了一声,摆明不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