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面倒映出一张娇靥。
也许,可以供养一朵素色容颜?她想。
脸上忽然抑不住烧红。
一个声音化解了她的尴尬:“史公子在吗?”
如晦应声而出,见到一个小厮打扮的二十岁左右男子:“你是?”
小厮躬身:“小的是长孙府的家丁。我家姑娘让小的送些核桃过来给史安史公子。”
如晦一笑:“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?接二连三有人送东西来。”一边道,“小哥进来喝杯茶。”
“不敢。”小厮打开身后布包,露出里面的竹篾筒子,装了满满一筒核桃,“公子是姓史罢?”
“不,小逝出门了,我姓杜,是她大哥。”
“那交给杜公子也是一样的。”小厮规规矩矩双手奉上,“姑娘说让史公子先试着,若觉得好了,只管说一声,家中有的是。”
“难为长孙姑娘记念,改天一定亲自登门拜谢。”
“公子忒客气。”小厮放下东西,并不喝茶润口,如来时般轻快去了。
如晦打开竹筒,拿出一个核桃,以手摩挲。
玉真看着:“史公子刚刚才跟秦王出府查案呢。”
“哦。”不置可否。
“公子觉不觉得,秦王殿下对史公子特别纵容?”
“秦王对属下,向来都是恩宠有加的。”
“也许吧。”她想一想,“不过像他这么,呃,不拘一格的,实在异数。”
他微笑:“别忘了两人还是结拜兄弟。”
可她觉得太子三兄弟的感情也不见得有这么好呀!边暗忖边瞅了下天色,出来太久了,于是福一福身:“劳公子招待,奴婢这就走了。”
如晦送到门口:“姑娘慢走。”
趋出五步,回头,门正好阖上。
心底悄悄叹了口气。
他掩上门,停一会儿,忽对空无一人的院落道:“来了这么久,看够了罢?”
树杈间落下一个玄衣人影。
眉淡,眼也淡:“有时,真让人恨不得除了你去。”
如晦装作没听见:“有件事想请你帮忙。”
玄衣人抱胸,作洗耳恭听状。
“太常寺——”才说三个字,见对面人眉梢微挑,瞬间明白过来,“他也叫你去查?”
玄衣人叹笑:“如晦啊如晦,所以说你是太聪明了,小心寿不长啊。”
他自动忽略他后半截,在院中石凳坐定:“刚到的蒙顶,来一杯?”
“好。”拂袍,落座。
于是如晦去沏茶。
水雾如烟升起。
他把茶末投入壶中和水一块煎煮,看茶末打着漂儿,然后沉下去,只觉得心也一起沉静下来。
“喂,我说,”音色同眉眼一样淡的声音自背后传来,“不如你——放弃吧。”
人头攒动的小面店。
一少年拉着个青年进来:“大哥,我跟你说,别看这家门面小,面条做得可是真好吃啊。你看人这么多就知道了。”边说边瞅准一张刚空下来的桌子,火速窜了上去。
青年跟着踱步前行。
少年把头发一甩:“老板,两碗葱不要面!”接着又加一句,“多下点面啊!”
半天老板的声音传来:“……你到底是要葱还是要面?”
青年已经笑倒在桌台上。
少年反应过来,脸红到了脖子根,嘟囔着:“当然是要面啦。”
青年还在笑,少年推他一把:“大哥,这不像你哎。”
“好,好,我不笑。”青年从桌上筷筒里抽出竹筷,递给他一双,“刚刚问了那么多人,有何收获?”
少年将筷子在小茶杯里转转,刚要答话,抬眼见一布衣年轻人进门,店里有同伴招呼他,他边走近边道:“孙思邈来了,我装病让他看一看,试试他的医道如何。”
几名同伴笑嘻嘻地:“好啊。”
于是高声喊:“孙思邈快来呀,有人病了。”
那小伙子便一头栽倒装病。
一名三十岁左右、面白须长的男子跚跚而来。
安逝奇道,年龄不老却留一把长至胸前的胡子,是学关公么,还是秀个性?
孙思邈把小伙子放平,手按寸、关、尺,号一下脉,遂站起来道:“准备后事吧,没救了。”
众人大笑,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,把孙思邈笑得一头雾水。
内中一人道:“他是装病逗你的,其实根本没有病。”
孙思邈一本正经:“他已死了,怎么没病,他的胆已破了,心脉也乱了。”
众人大惊,只见那装病的小伙子已经脸色发紫,不一会儿,便气息皆无。
出了人命,店中一下子慌了饺子。
“真是个‘背时郎中’哟!”
“找他看病,没有一个被医好的,啧啧啧,看谁谁死啊。”
人们议论纷纷,孙思邈神情一黯,在一片耳语声中低头出了门。
安逝扔下筷子:“我去看看。”
世民摇一摇头,却紧步跟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