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呃,呵呵。”
“走开。”
“那个,你也知道,雨大。”
“与我无关。”
“反正伞大嘛,不碍事的,呵呵。”
“碍事。”
“我们同在娘娘身边当差,又不是陌生人。”
“也不是熟人。”
“聊着聊着不就熟了嘛。”我的微笑一直没断过,不管两颊多酸,也始终笑着。
停住步伐,他低头看了我一眼,竟加快了步伐,大雨一下子落在了我身上。
我气结,这么多年来还从没这般死皮赖脸过,可毕竟我的脸皮不够厚,面对他这般冷眼,我除了在雨中干瞪眼,气恼外,也不能奈他如何。
这雨水打在脸上还真的挺冷挺痛的。
此时,他突然转身,道:“你的小玉瓶呢?”
当然是挂着了,我摸上腰,空空的,愣了愣,低头看去,哪有什么小玉瓶?
糟了,心一紧,这小玉瓶明明好好地挂在我的腰上,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?
不再多想,我小跑着朝原路返回。
雨越来越密,偶尔有几个响雷划过。
反正不管是急走不是慢走,过了这么长的甬道,全身肯定是要湿的,因此我找得细致,看了又看,甚至连眼都不眨。
甬道里没有找到。
这三天,我只陪着皇后去过御花园,莫非是丢在御花园了?
没有多想,我朝御花园走去。
雨小了很多,可仍旧下得很急,天空乌云比起方才更密了,黑压压的像是聚在头顶,不小心就会被吞进去。
前些日子还是花团锦簇、千姿百态的花儿,在连着几天的落雨下,已是花落叶凋,残败之景叫人生怜。
顾不上怜花,我朝着记忆中的路线寻去。
没有,还是没有。
我甚至连落叶底下也没放过。
到底丢在哪儿了呢?我记得最后一次见玉瓶是在……
是在三天前,去水灵殿的时候,那时,玉瓶还好好地挂在我的腰上。
这三天,心里想着事儿,也就没去注意它是否还在,难道是丢在水灵殿了?
“景大人,这坠子好漂亮,真要送给奴婢吗?”羞涩中带着仰慕的声音从我的前方传来,在这密雨声下,一句“景大人”让我不由自主地望过去。
亭中,男子翩然而立,正将一个吊坠亲手挂到欲语还羞的宫人胸前,温柔道:“它跟你很配。”
“奴婢谢景大人,景大人吩咐的事奴婢会牢记在心的。”宫女退下之时,又无限多情地望了他一眼,这才不舍离去。
透过雨幕,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身影,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?
心有片刻的痛楚,是失望吧?
苦笑,第一次喜欢的人竟然是这般轻浮,处处留情。
脚步很沉,很沉。
咦,雨停了吗?我抬头,就见一把油伞撑在我的上方,撑伞的人一脸温柔笑容,“不带伞就出来,不怕着凉吗?”
我笑得疏远,“出来时不曾料到会下雨,奴婢告退了。”
“这把伞送你了。”
“尚书大人万金之躯,奴婢只是小小宫婢,伞还是大人自己留着吧。”绕过他,却见棠煜就在几步之外的圆门处看着这里,冰般的目光,冰般的身影,只怕他手上的那把伞也是冰做的。
一咬牙,我飞快地冲过他身边。
自己现在的模样,讨厌极了,不想被别人看到,尤其是棠煜,因为这宫里只有他知道我的心事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我才气喘吁吁地停下。
“喂,雨大。”
我转过头,沮丧的目光来不及收回,就对上了棠煜的冰目。
“走开。”想凶,想学他一样冷冰冰的,可实在不像。
“伞大,一起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
“反正不碍事。”
“碍事。”凶不起来,我只好提高声音。
“又不是陌生人。”
“也不是熟人。”
轻笑从他的嘴边溢出,嘴角的弧度变大,连着冰目也染上了笑意。
原来他会笑,还笑得这么好看。
我呆呆地望着他,疑惑道:“你笑了?原来你会笑?”
会笑的人为什么总是冰着脸?
“你为什么笑?”
他不答。
“你怎么突然笑了?”纳闷,我在沮丧,他却在那边开心,仿佛是令我沮丧的事让他这么开心似的。
他还是不答,只是笑意有增无减。
真是太让我恼羞了,我开口道:“笑得真难看,连皮都没动一下。”
他的笑僵在脸上。
“嘴角两边还有两颗龅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