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紧咬下唇。
他轻哼一声,果真松手。
这个时候,紧张与害怕突然消失,剩下的除了怒气还是怒气。
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,我就豁出去了。
凭什么被他毁了清白之后还这样被他玩弄?
帝王就能随意践踏他人的性命吗?
在水即将没鼻之时,我抓住了他的手,没有细想,狠狠地,用力地,咬在了他的手背上。
原来,我也是可以这样暴力的。
直到血腥味冲进了嘴里,毫无理智的怒气在这一刻退去。
我缓缓抬头。
他挺直地站着,微低着头望着我,黝黑的眸子沉静得吓人。
害怕再一次卷进了心底,可我不敢松手。
比起害怕,我更恐惧自己溺死在这里。
怎么办?
“还不给朕着衣?”斜刺里,他抱起我,上了地面。
连着三天,都是阴雨连绵的日子。
望着宫中的乌云,我呆愣了好一会儿,直到身旁的宫女扯了扯我的袖子,我才回过神来。
“恩恩姐姐,这三天你是怎么了?魂不守舍的。”宫女奇怪地问。
我忙摇摇头,笑笑道:“没什么事,可能是这阴天太让人不舒服了。”
宫女哦了一声,“那我们快将这些花端进殿内吧,娘娘看了心情一好说不定就赏赐我们了。”
我笑着点头,端起脚边的花盆进殿,刚进殿,就见皇后喝着小如泡的茶,关心地问:“太子这些天又淘气了吧?”
小如摇摇头道:“没有,这几天太子很认真地跟着先生学四书,娘娘尽管放心好了。”
“是吗?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,知子莫若母,他的那些小动作还能瞒得了我?”皇后的语气突然加重,凤目犀利了起来。
小如慌忙下跪,“娘娘,奴婢知罪。”
我暗自寻思着太子是不是做错了事?就听皇后喝道:“太子身为储君,怎能终日贪图玩乐?昨天竟然还偷溜出宫?你不加制止,反而跟着太子胡闹,看来我是太纵容你了。”
小如面色陡然变白,仿佛很怕皇后娘娘,磕头道:“请娘娘饶命,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。”
“以后你不必再去东宫了,若太子想喝茶,你让恩恩端去即可,自去内务府领二十板子。”
小如眼底有些不甘心,却没再多嘴,谢了恩后颤颤地退下,迈出门时又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那怨恨的目光像是我让她挨这板子似的。
“都退下。”皇后显得极为心烦,朝宫人挥了挥手。
宫人们鱼贯退出。
我作为贴身侍女,自是不用离去。
皇后黛眉紧锁,目光沉凝,突然说:“恩恩,去把棠煜叫来。”
“娘娘,棠公公刚被您派去内务府了。”
“那你去内务府叫他。”
“是。”我躬身离去,暗忖着皇后今天是怎么了?
天空下起了细小的雨丝,凉薄的感觉一如那个男人。
我甩去脑海里浮出的面孔,想起三天前,又怔忡起来。
他只道了句“还不给朕着衣”后便抱着我从水池中走出来,再无一句话,只望着我为他着衣的颤抖的双手。
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,也不明白当时怎么会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。
我还咬了他,那么深,都出了血。
他竟然没有命人抓我。
“你们说安妃娘娘怀的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啊?”小宫女的声音从侧墙传来。
“我希望是小皇子。”
目光透过圆门,几名小宫女正在亭中嬉戏,圆门的内侧便是安妃宫。
安妃怀孕了吗?我心下奇怪:这是好事啊,怎么从未听宫人说起呢?
“嘘,小声点儿。”年纪稍长的宫女戒备地望了一眼四周,“你们可要守紧嘴巴了。”
“为什么呀?”
“总之先不要张扬,没坏处的。”
我更为纳闷,后妃一旦受孕,不都会兴高采烈地去禀报皇上吗?为什么这些宫人还要如此紧张?
雨大了些,又起了风,有点儿冷,我加快脚步朝内务府走去。
早知道雨会变大,就带把伞出来了。
还未到内务府,就见棠煜从府门走出来,细如丝的雨下,他撑着伞缓慢走着,广袖在雨中翻飞。
我突然觉得,细雨,冷风与眼前男人的气息极为相配。
走过身边时,他冷冷地瞅了我一眼,离去。
他这模样,我心中总会嘀咕: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?
挣扎了好半天,我才咬牙追上,自动躲入他的伞下,被他骂,不痛也不用罚板子,最多受他冷眼,反正也习惯了,可若是淋雨受寒就要受苦了。
不过不请自来毕竟是件让人生厌的事,我笑着道:“皇后娘娘找你有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