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驸马爷……”夏夏拖长了音。
罗郡王顾不得春春还站在旁边,就猛得作揖鞠躬起来。
“至少喝了一夜的花酒,身上狐狸精的臊气连这么浓的香都盖不掉呢。”夏夏笑嘻嘻地跑回门里,探出半个头来,“我可不敢向公主撒谎,驸马爷还是明天再来吧。”
罗郡王急了,朝里面大喊,“公主!公主!我真有事!急事!你就让我进去吧。”
春春用玉尺拦在他身前,生气道:“驸马爷,虽然外面是你的郡王府,但这里是我们公主的地盘。公主进门的时候可是约法三章的。”
“我知道我知道!可这不是火烧眉毛,我给急的么!”他讨饶似的拱手,“小姑奶奶行行好,去回公主一声!驸马爷我这辈子都记得你大恩大德了。”
春春撇过脸不说话。
门里又转出少女,冷冰冰地看着他们,“公主请驸马进去。”
罗郡王吐出口气,感激道:“谢谢冬姐姐了。”
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,转个背又开始姐姐妹妹了。”春春在他身后小声咕哝一句。
他可管不了她是挖苦还是嘲讽,大跨步进了房里。
屋子分三间,中间有两道帘子隔开,隐约一个白衣女子斜靠在最里面那间屋子的躺椅上。
“公主近来可好?”虽然看不真切,但他每次来,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。
“驸马若无其他事,瑶涓乏了。”清清寡寡的声音,每个字都很无力,却又袅袅动听。
罗郡王见冬冬摆出随时要把他'请'出去的架势,连忙道:“的确有事。”
“……请说。”
“皇上昨天出发来了频州,估计今晚就到平城。”这还是他京城里的朋友私下传书过来的,皇上连一点风声都没露给他。
瑶涓沉默了下,“你是说……明泉要来?”
“没错。”
“那接驾便是了。”
“可皇上没下令各州府接驾,我甚至不知道她老人家来干嘛。”他苦着张脸。
瑶涓沉吟了下。会是来看她的吗?不像,在宫里的时候,明泉只和两个哥哥玩得来,她虽然不像玉流与她针锋相对,却也没什么交往。明泉政局未稳,不可能有这个闲心。“最来朝中可有什么大事?”
罗郡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“北夷派了使者与皇上和亲。哦,皇上前几天刚选秀。”
“选中者中可有频州人士?”
罗郡王用力地想着,安凤坡、冯颖、薛学浅……
“好象……没有。”这都是平时茶余饭后的谈资,说过就算了,他还真没认真记过。
瑶涓侧着头,也理不出头绪。她在院子里呆久了,早习惯与世隔绝的生活,让她以明泉的角度去思考显然有些强人所难。
“驸马先回吧,若有其他消息谴小厮来报便可。”她淡淡道。
罗郡王沮丧地垂下头,朝门外走了几步,又停下来转头问,“你,还是不肯见见我么?”
“相见如何?不见如何?”
“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……”
“融安,我乏了。”瑶涓澹然道。
罗郡王失望地回过头,“公主早点休息吧。”
他默默地顺着原路回走,背比来时伛偻几分。
瑶涓靠着窗,手指慢慢在窗棂上比划着他的轮廓,直至他消失在小道尽头……
平城城门大敞。
十里红帛自郡王府邸一直延伸官道,沿途频州官员按品级高低依次跪拜。紫、红、绿三色官袍泾渭分明。
罗郡王头戴紫金六蟒红宝石顶冠,身穿御赐紫缎金边双蟒吐珠圆领马甲,脚下一双玉花镏金靴,站在红帛上英姿焕发,俊秀异常。
天地交接处,两队红缨黑铠骑兵端坐骏马,护着中间的三辆马车,气势肃杀,徐徐前来。
罗郡王一见盖悬珠穗的明黄马车,立刻躬身道:“臣频州孝嘉顺安德罗郡王尚融安参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百官齐呼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马车上门帘动了一下。
一个紫袍太监站在车下,喊道:“平身。”
“谢皇上。”罗郡王领着百官站起来,上前一步道,“臣已腾出郡王府做为皇上的临时行宫,公公看……”
“不必劳师动众。”明泉清冷的声音自帘布后透出,“朕只是途径平城,还要继续赶路。”
罗郡王一怔。皇上要赶路?
他与幕僚准备了一天的说辞顿时卡在喉咙里。
“可是大公主已在府里设了宴……”皇上过他家门而不入,若传了出去,他将立刻成为大宣笑柄。
明泉车里沉默了下,“郡王与郡王妃的一片心意朕心领了,待回程再来领用吧。”
话已至此,罗郡王也知再说无益,便让开身子道:“臣遵旨。”
太监又扯开嗓子喊道:“起驾!”
百官面面相觑,然后异口同声道:“恭送皇上!”
一千帝轻骑旁若无人驾马自红帛上踩过。
百官中有几个胆大的,在帝辇经过时偷偷抬起眼睛,却见窗帘掀起处,露出一张冷若寒霜的玉颜。
罗郡王府。
瑶涓坐在帘子后,静静听着来人的报告。
“皇上未下驾辇?”
“未曾。”
“去的是什么方向?”
来人想了下,“马家镇。”
瑶涓点了点头,“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