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,别说了,去吃早膳!”
“讨厌,王爷怎么回事,为什么告诉她小姐你生病的事,讨厌死了!”敏儿看着他们的身影,狠狠地跺脚,紫灵脸上也是愤怒,太过分了。
“流苏,你真的没事吗?”如玉关心问道。
流苏摇头,“没事,去吃早膳吧,敏儿,少说话,他们想做什么,想说什么,与我无关。”
早膳之后,流苏回到房间,敏儿就想着去给她弄点平时她爱吃的东西,流苏阻止了,摇摇头,“敏儿,紫灵,我只是心口有些闷,这是发病后的连锁反应,我出去走走,呼吸一下新鲜空气,很快就没事了。”
“我们陪你去!”
流苏摇头,她拿出那条红线,微微看了一眼,放入袖口中,回眸一笑,“说不定回来的时候,心情就畅快了。”
“小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?”敏儿疑惑地问紫灵,紫灵淡淡一笑,“王妃开心就好!”
是啊,人活着,开心就好!
流苏又到了姻缘桥,才接近就听到箫声,她微微一笑,缓缓走近,南瑾静坐在轮椅上,眼眸半垂,沉静如水,在漫天花雨中,静谧得如一幅画。
听见脚步声,他微微抬眸,手腕一转,玉箫就横在手上,“好巧!”
流苏抿唇一笑,“哪是好巧,我来碰碰运气,没想到真遇上你,第一次是巧合,这次可不是哦!”
南瑾仔细打量她的脸色,冷漠的眼波微微一动,手心的金线如蛇般疾飞向流苏,缠绕在她手腕上。
“南瑾,这是……”
“静心,静气!”南瑾严肃道。
流苏冰雪聪明,很快就放松身子,由他号脉,南瑾诊脉之刻的眼神非常认真,非常秀美,片刻,金线收回。
“你有哮症。”肯定句。
“你会医术?”
“略懂皮毛!”南瑾静静道。
流苏也不拆穿他,看病就重要,望闻问切,他只是轻轻一眼就看出她的气色不好,医术一定非常高绝。
“我这病,有得治么?”
“想要根治是不可能,这病很折腾,发病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频繁,每次发病都能消磨人的意志,有些人受不了痛苦而选择自我了断。你出生便带有此病,比平常人更痛苦一些,所幸你儿时便遇到高人,护着你心脉,减少了病发的频率。”南瑾淡淡道,转而对她温和一笑,“虽然不能根治,我倒是能保你延寿五十年。”
流苏诧异睁眼,南瑾淡淡挑眉,声音温润如水,有趣反问,“你不信?”
“听姐姐说,儿时有位江湖术士断言,我活不过十八岁!”
南瑾沉静道:“江湖术士之言岂能尽信,你的病因为常年有灵药压制,所以这些年并不严重,日后仔细调理,活命是没有问题的。”
流苏心中一喜,像是沙漠里因为干渴频临死亡的旅人,突然看到绿洲,看到水源一般。眼眸都亮了起来,她一直以为……原来,自己也是此般在乎生命。
南瑾心中微微一动,那抹清雅得夺目的笑容,如阳光一般,温暖人的心房。让人眼前炫目,他有瞬间的恍惚,感觉眼前百花失色,终于理解什么叫一笑倾人城。发自内心的笑,他看到感动,看到惊喜,看到了希望。尖细的脸,清澈的眼睛,那一刻,深深印上心尖,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。
“我没想到,我一直以为……是真的么?”
南瑾点头,唇角柔化一分,眼光像是洞悉一切般,温和叮咛道:“是真的,自己身体要多爱惜。”
流苏诧异,转而一笑,感觉昨晚的郁气一舒而尽,“我会的!”
“南瑾,你好像什么都知道,像是什么都掌握在手中一样,好神奇,你是怎么办到的?”
南瑾温和一笑,眼中的犀利好似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,“我不是什么都知道,只是心比别人多一窍,学的东西比别人略多一些罢了。至少,我有一件事不知道。”
“什么事?”
南瑾眼里露出饶有趣味来,“你的名字!”
流苏一怔,转而浅笑,“苏苏,我叫苏苏!”
方流苏,天下*荡之女,赫赫有名,虽然她洒脱之人,却不想在此刻说出她的名字,好不容易交到一个知心朋友,她想要珍惜。
“苏苏,好名字!”南瑾赞道。
“谢谢!”
流苏不自觉地道谢,带着淡淡的笑,提议道:“我推你到处走走,好不好?”
南瑾心中一暖,冷清的眼光像是温泉般,暖了,半垂的眸间,那点朱砂敛尽繁华,妖娆迷离,瞬间风情万种,清贵无暇的白衣公子淡淡颔首,“好!”
短短的一字,已是某种程度的接纳,这把轮椅,除了韩叔外,无人能碰触。不是对人的防备,而是天生的疏离淡漠,不想于人有任何牵扯。
能让流苏碰,意义非凡啊!
流苏倒是不明白其中的含义,心情愉快地推着他,在一片桃花烂漫中,缓缓而行,时而笑语连天,融洽,祥和。
不远处看着的韩叔惊愣得张大嘴巴,憨厚的脸上布满不可置信。
他的公子,竟然能笑得如此恬静温和,一点也没有平时的疏离淡漠,眼光温和如三月春风,也没有常年的凌厉和冰冷。
风南瑾和流苏成了知己之交,无话不谈,流苏整整一天都推着他,在桃花林中散步。南瑾见多识广,多才多艺,一言一行都带着雍容的姿态和淡漠的清冷,和流苏兴致相投,话题也聊得多,从风花雪月到琴棋书画,他都能有一番不凡的见解。
“你的萧是谁教的呢?”南瑾一曲吹罢,流苏支着头感慨说道:“我真想拜他为师呢。”
南瑾淡淡一笑,抿唇,声音如三月湖水,温润和沐,“倒是可惜,我是自学成才!”
“真的?”流苏诧异地抬眸,口气有赞叹,“再有天赋的孩子在学艺的时候都要有人指点方能成才,你箫声堪称天下无匹,竟然是自学的,太令人惊叹了。”
南瑾笑得有些腼腆,像是课堂上被老师称赞的孩子般,但是,说谦虚又说不上,他眉目如水,淡然道:“过奖了,箫声和卖油翁滴油穿钱孔是一个道理,多练,多学自然就熟能生巧。”
“熟能生巧,却不会如此有灵气!”流苏笑着。
灵气?他怎么不觉得呢?他倒是觉得她生得灵气十足呢,灵秀得如花间精灵一般,却又如此沉静坚韧。
“真可惜,明天就要下山了,不然可以让你教我吹箫。”流苏口气都是惋惜,把他推到一颗巨大的桃花树下,她绕道他旁边,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。
“有缘千里来相会,倘若我们真的有缘,会再次相遇的!”南瑾带着淡淡的笑,掩藏凌厉的眼光充满了温和,和山涧的清泉一般,灵秀而柔和。
他此生和人缘浅,第一次相遇是巧合,第二次相遇是偶遇,他们之间还有第三次相遇么?若真有,他真的会相信,他们之间的确有缘,到时候……
漫天花雨飘落,他白衣胜雪,她清秀如玉,一静坐轮椅之上,沉静如水,一坐在石头上,笑靥如花。
此情,此景!
如梦!
如幻!
像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