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阿公主看看她,挥挥手,“你退下吧。”
青鸾莫名其妙地退回自己的位置。
“青衣。”阳阿又叫道。
一名身穿青绢衣的侍女站出来。打杂的侍女都穿麻衣,管事的穿绢衣,并不像家伎队长那样外罩纱衣。
“你安排一下,给赵氏姐妹收拾一间房,派一个小丫头侍候。”说完,两个贴身侍女赶紧上前扶住她,袅袅婷婷地退入了烟罗帐后。
“两位妹妹随我来吧。”青衣二十岁上下,一张圆脸,鼻子上略有几颗麻子,倒也干净俏丽。
走出殿外,青衣带着我们穿过左侧粉墙的侧门,走过了雕梁画栋的回廊,转到一个小院前,进了大门,东西两溜厢房朱门绿窗地呈现在眼前。
我们的房间在西厢东头的第二间。
一个小侍女已经站在门口,一看见我们,就笑着屈了屈膝,“三位姐姐来了。”
“这是派给你们的侍女,叫青丝。”青衣笑吟吟的。
“见过两位姐姐。”青丝看起来很乖巧。
里面布置素雅,倒也很合我们的心意。
“我还有事,不能陪两位妹妹了,需要什么,尽管找我。”青衣告辞而去。
就这样,我们姐妹在阳阿公主府中住了下来,很顺利,还给我们派了一个丫头,看来是个好征兆。
第三十二章 定陶王爷
我来到了这个世界,我才知道,你在我心中的地位。我无数次在梦中回去,在你面前,呜咽着告诉你,我多么想跟你在一起。一醒来,明白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,那种痛,蚀骨。
“两位姐姐,公主叫你们到紫英殿去。”青丝走进来。
“什么事?”赵倾城问。我们进公主府都一个多月了,阳阿公主从来不要我们出去陪宴,不知道她是何意。赵倾城曾经猜测过,也许公主把我们居为奇货,一定要有重要的客人来才让我们出去,那么今天是什么客人呢?
“好像是一位什么王爷来了。”青丝端来水给我们净面,有条不紊地给我们梳着头,一模一样的同心髻,换上一模一样的水绿衣裳。镜中的两个美女虽然一模一样的装扮,一样地雪肤花貌,可是味道截然不同,看上去不像是孪生姐妹,燕瘦环肥,一个飘飘如仙,一个娇娇似滴,相似的是我们的眼睛,一样地夺人魂魄。
打扮好了,青丝端来了两杯含着特殊配方的茶水,这种茶在唱歌之前喝上一杯,歌声会更加圆润清越,这是每次陪宴前必喝的。
我边喝边又打起清音茶配方的主意,有了配方,回去申请个专利,专门卖给那些歌星们,也不失为发财的一种好法子。
我为什么总是想着发财,我有些发愣,也许在潜意识中,我一直在想,有一天,我比张莽更有钱了,我就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了,我就能平视着他跟他说话了,我就再也不是他的养女了,“养女”这个词,在来到了两千年前的汉朝后,还是这么刺痛我。
走到回廊上,碰见了歌舞领队青鸾和乐器领队青凤,她们倚在栏杆上,看到我们走过来,青鸾长长的眼睛一斜,“哟,两位妹妹好久不见了,这急巴巴的要赶去哪儿呀?”
赵倾城微微一笑,“公主召见,不知何事。”
青凤看看我们,又看看青鸾,忽然说:“对了,刚才我看见定陶王的车驾了,肯定是定陶王来了。”
青鸾的脸色微微一变,斜靠在栏杆上的身子似乎也抖了一下,她的目光冷冷地在我们脸上掠过,转过身去,跟青凤说着话,嗓音变得有些尖利起来,“青凤,你说怪不怪,都过了春天了,昨晚有两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猫,没命地叫了一晚的春。”
我当然听得出来她在指桑骂槐,心中恼怒,刚想回一句,赵倾城拉拉我的衣袖,低声道:“姐姐,咱们走吧。”
“还真烦心……”青凤在我们身后轻声笑着。
大殿里除了两个倒酒的侍女外没别人,一个身着锦袍,头带远游冠的年轻男人坐在阳阿公主的身边,正举杯欲饮,这大概就是青凤口中的定陶王了,果然气宇轩昂,英气逼人,虽然没有淮阳王长得帅,可派头更大些。阳阿公主淡紫罗绮,依然淡抹脂粉,浓点胭脂,美丽得清淡而肃杀。
我们出现在门口,定陶王的眼睛光芒一闪。
青丝退了出去,我和赵倾城盈盈上前,跪了下来,低下头去。
“阳阿,这就是你说的赵氏姐妹,果然与众不同哪。”定陶王放下酒杯,他的声音有种跟他年龄不相称的沙哑。
阳阿公主轻轻一笑,没有回答定陶王的话,而是吩咐我们,“倾国倾城,你们来一曲,给王爷助助酒兴。”
古琴早已经摆在殿中,我们再拜了一下,站起来,赵倾城坐到了古琴后。
携手江村,梅雪飘裙。情何限、处处销魂。故人不见,旧曲重闻。向望湖楼,孤山寺,涌金门。寻常行处,题诗千首,绣罗衫、与拂红尘。别来相忆,知是何人?有湖中月,江边柳,陇头云。
这一次她唱的是苏轼的《行香子》,我轻盈如风,舞得悱恻缠绵。
一曲毕了,定陶王物我两忘的模样。
阳阿公主却挥手要我们退出去,我虽然有些意外,可还是轻轻拜了一下,与赵倾城双双离去,我临走前看了一眼王爷,这位王爷似乎还没从乐曲和舞蹈的余韵中醒过来。
我忽然想起《红楼梦》里黛玉笑话只顾看宝钗雪臂的宝玉为呆头鹅之事来,眼前的这位王爷可不就快变成一只呆头鹅了么。
在回廊上又看到青鸾和青凤。
“这么快就回来了!”青凤很意外。
青鸾似乎松了一口气,拉着青凤就走,“到我房间去,给你看样好东西。”
她们的背影远去了,赵倾城侧过头来看我,“这青鸾有些怪怪的。”
我微微一哂,“很简单,青鸾喜欢那个定陶王,真是痴心妄想。”
“姐姐,喜欢一个人没有错。”赵倾城忽然叹了一口气。
我知道她又想起那天去买药时撞到的那个男人了,原来以为她只是小女孩心性,一时说说而已,谁知道她情窦一开,根本不可收拾,总是告诉我,她有预感,她一定会再次遇见那个男人的,而且,她一定会嫁给他的。
这简直不像赵倾城,我以为她经过了那些恐怖的事后,会在心里留下阴影,会恨所有的男人呢,也好,这证明她没有变态。
“我就不会喜欢上别人。”我说,心里却浮上一个人的影子,微黑的方正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