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穆远哥,你几时才看完书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穆远放下书,抬头道,“有事么。”
“没啊,就是想跟你聊聊。”
“聊什么?”
雪芝后悔了。早知道穆远和她这么久不见面都还是这个德性,她宁可强迫林奉紫留下来——穆远冷冰冰的,昭君姐姐不知道比他好玩多少倍。虽然有的时候好玩过了头。
她一手抽掉穆远的书,撑着下巴道:“穆远哥今年多大了?”
“虚岁廿二。”
“有没有考虑过成亲?”
“没有。”
“这么干脆?那,有没有觉得什么女孩子很漂亮?”
“问这个做什么?”
“我就是问问啦。三十多年前,江湖上有两大美女,一是琴师上官雅玉,一是名妓般思思;十多年前就变成了三大美女,一是灵剑山庄前庄主的女儿楼颦珂,一是名妓宣琬儿,还有一个,就是我们伟大的海棠姐姐。这年头好像没说什么几大美女的,但是有一个姑娘出身名门,天仙一般漂亮,全天下的男人都想娶她,那才叫艳压群芳。重点是,她还没成亲,武功不怎么高,也不像其他美人一样命途多舛。穆远哥知道我在说谁吗?”
“是你自己么。”
“原来在你心中,我的武功不怎么高。”
“那你说的,可是林奉紫?”
“聪明!”雪芝一脸不厚道的微笑,“你觉得奉紫如何?”
“还不错。”
“嗯嗯,然后呢?”
“然后?”
雪芝沉默了好一阵子,直接放弃。她看得出林奉紫对穆远有意,穆远却是个冰雕加木头。雪芝起身道:“罢了罢了,以后再说。我才想起在鸿灵观找到一个手卷,这就去拿来,我们来研究研究。”
“好。”
雪芝拖着无奈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。但是打开包裹,手卷已经不见了。
窗子大大敞开,似乎有人来过。
109
狂风呼啸,疯摇着窗外的大树。鬼哭一般的哀号中,黑暗形成一座牢笼,将整个苏州禁锢起来。
这样的夜晚,她的房间有巨大的变动,她和穆远竟然毫不知情。
她的背包里有《水纹剑诀》的剑谱,有一堆重火宫酿制的疗伤圣药和光玉露,有一把上好的匕首……
这人却什么都没有带走,除了那本手卷。
究竟是什么人,竟然可以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,把那本手卷拿走?
那本手卷不过是一个撕了一半的传记,写的是一个死去了很多年的重火宫弟子,宇文玉磬。
没有时间多虑。
回到穆远的房间,雪芝立刻给穆远说了房里发生的事。穆远二话不说,提起紫鸾剑便破窗而出,追过去。雪芝见状,也回房拿武器。
但,她刚站在房门前面,就有一把剑刺破房门,捅向她。雪芝大惊,连忙闪躲。那剑连刺数次,速度快得惊人,却未发出一点声音。只见剑法变幻莫测,在门上刺了几百个洞,即便等雪芝退到墙后,它都破墙而出,墙上只有孔,没有缝。
雪芝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武功,也是头一次如此没有自信,不敢进去和那人交手。
很快她也发现,当她离墙远一些时,那把剑依然在毫无章法地往墙上刺孔,好像持剑之人早已疯癫,无心与人交战。
洞多了以后,那个人的脸便会露出来。
她留在墙旁观察。
与此同时,穆远已经在房顶,追上了那偷手卷的贼。
眼前的黑影在暗处飞速穿梭,和穆远的距离时近时远,却怎么都捉不着。
一炷香过后,那人的动作渐渐慢下来。他的身形有些佝偻,猜他年纪不小,这会儿放慢速度,大概是体力透支,手不应心。
最后,穆远终于一剑挑开他面上的黑布。
原本料想那人会躲藏,他却直接停下来,背对着穆远:
“好小子,轻功越来越好了。”
一听到这声音,穆远也呆了:“是……长老?”
眼前的人回过头,一双苍老的眼沉浸在黑暗中,毫无焦点:
“是我。”
“见过宇文长老。”穆远立刻朝他行了个礼,“那个手卷,是否在您手中?”
“是。”
“那……”
穆远有些失措。遇到宇文的年轻人,没有几个不会失措。这个老人眼虽苍老,却不曾模糊。尽管已年过古稀,看人总是带着犀利而敏锐的视线。
宇文长老举起那个手卷。
“理应说,这半个手卷拿给你,也没什么意义。这前半个手卷里面记载的东西,所有人都知道。”说到此处,他又举起另一个同样大小的手卷,“重要的内容都在这上面。”
“恕晚辈愚昧。”
“我之所以会夺走它,是因为这是我儿子的遗笔,我需要它,你有问题么?”
“晚辈不敢。”
“今天的事,不准告诉宫主。你回去吧。”
穆远站在原地不动。
“你没听到我的话么。”
“既然如此,我需要理由。”
“你还跟我要理由?”
穆远拱手,低着头,壮着胆子道:“如果只是要回儿子的手卷,是没必要向宫主隐瞒的——除非和宫主有关,甚至对她有害。”
“你还很关心宫主么。”
“还有整个重火宫。”
宇文长老突然大笑起来。笑声爽朗,但在这样的夜晚,是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穆远,我看着你长大,你还想在我面前隐瞒什么?莲宫主去世之前曾经交代过你一些事,这个别人不知道,我却是清楚得很。”
穆远头埋得更低了:“那只是以防万一,现在没有必要了。”
“罢了罢了。你也大了,有自己的想法也没错。”宇文长老把那两个手卷扔到穆远的手中,“只是,先把这两半手卷的内容看了再说吧。”
另一边,雪芝的房间。
裘红袖和仲涛都站在那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墙和门前,百思不解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洞。
雪芝看看洞,又向他们投去求助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