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拿你的东西,为何要让你进去翻我的房间?”本来我无所畏惧,可眼下心里有了忌讳,底气竟凭空弱了下来,有点理亏心虚的样子。这可真是冤枉。
云洲皱起眉头,低声道:“玉瑶,你不要闹了,就算云末在你院外经过,又有何凭据说明她去过你的房间?”
“哼,你不必袒护她,她若是没拿我的东西,为何不敢让人进去查看?做贼心虚是吧?”
我苦笑一声,看着云洲。他也看着我,眼神深邃,我看不出那是怀疑还是信任。
“好,你不敢让人进屋,就承认自己是贼吧。”
我不承认我是贼,可是我也不能让人进屋去搜,唯有僵僵地站在那里,百口莫辩,一筹莫展。
突然,我身后响起一声闲看诗书懒调琴的声音,“大清早的就吵人清梦,实在讨厌。”
众人都回头看去,我也闻声回头,不看则已,一看惊魂!
江辰不知何时钻到了我的房里,此刻正懒洋洋地斜靠在我房门的框上,衣衫,不整!非常的,不整。
我惊讶得快要昏厥了!
他的头发只用根带子松松地束了束,乌黑光华,披在肩后。白色内衫绸缎水滑松松垮垮,脖间闲挂一只金锁,真是说不出的风流俊俏。这,这副模样,分明是春宵一度,春睡方醒,春眠不觉晓,花落知多少。
庭院里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了,所有人的眼睛都比平时大了一圈,连一向眼睛小得令我们分不清他到底是睁眼还是闭眼的何小乐师兄,此时也让我看见了他的眼珠。
“哼,原来不光是偷鸡摸狗,还偷人啊。”小郡主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。
偷,偷人!我吓了一大跳,吞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问道:“江辰,你去我房间里干什么?”
他潇洒地掩了掩衣衫,冲我温柔地笑了笑,含情脉脉道:“我来干什么,你不知道?”
庭院里再次静得连风都不动一丝。
我脑子轰的一声,呆呆地看着江辰,说不出话来。我真不知道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他穿成这样去我房里做什么?既然穿成这样,又跑出来做什么?
江辰唇角噙笑,从容潇洒地一步一步踏下台阶,如同踏月驾云的仙人,冉冉从云霄之上降临,根本不屑尘俗之人的惊诧目光。他只望着我,目光痴情柔婉,恍若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,单单只容着我。
我被传说中的春波秋水淹得七荤八素,不辨东西。我知道这种情形,我必须得说点什么,可是我说什么好捏,他穿成这样……真真是,春光无限好,死活说不清。
我急得牙疼,嗓子疼,头疼。
他路过小郡主身边,冷冷地横了她一眼道:“郡主,你要想搜,只管进去。”
我赶紧道:“不行。”
他走到我身边,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,声音低柔地笑了笑:“我都出来了,你还怕什么,你方才不就是怕他们进去看见我在里面么?”
众人的眼睛又大了一圈。
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,结巴着道:“我,我不是怕她们看,看见你,我是怕她们看见……”
“重山剑谱”四个字我不能说出来。于是,这句辩白等于没说,我发现,除了师父,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暧昧起来,意味深长地瞅着我和江辰。无涯门的大侠嘿嘿嘿地憋着笑,也不怕憋出内伤来。远山派的两位美人,则露出了惊讶、羡慕、遗憾等表情。
我单单不敢去看云洲的眼神,因为,我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只会更黄。
江辰又慢悠悠地朝小郡主讥笑道:“郡主,你要不要亲自搜一搜我的身上?”
郡主脸色绯红,恨恨地瞪他一眼。
江辰哼了一声,“你若是搜不出东西,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。”
小郡主却没理他,轻蔑地看了我一眼,又转头对云洲报以一声讥笑,“子昭,你好眼光。”说完,对身边的侍女道,“走。”
这也太莫名其妙了,来势汹汹却草草收场,临走还对云洲说那么一句,实在是蹊跷。
师父一脸尴尬,脸色有点灰白。他拱着手对看热闹的几位外人道:“这个,我徒儿云末和江辰上月已定了婚约,来日,我请大家去逍遥门喝喜酒。”
无涯门的几位汉子嘻嘻哈哈地散了去,远山派的两美女和武当道长也说了两声贺喜之后散了去。庭院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几位师兄,大眼瞪小眼,看着师父、我,和江辰。
师父咬牙切齿地冲着江辰和我道:“你们两个给我进来。”我第一次看见师父大发雷霆,很帅,很震撼。
我愣愣地跟着师父身后进了屋子,师父将门使劲一关,哐的一声巨响将我震醒,我扯着师父的袖子哀号道:“师父,你刚才说什么?我几时和江辰定了婚约?”
师父抽着凉气咬牙切齿道:“你们二位,除了成亲,还有别的法子么?”
我急道:“师父,我什么都没做啊。”
师父怒其不争地看着我,“云末女侠,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从你房里衣衫不整、妖娆妩媚地走出来,除了你的丈夫,还能不能是别人?你若还想以后能在江湖上抬头做人,除了速速和江辰结婚,别无二法。”
我越过师父的肩头看向江辰,他一脸的无辜和惊讶,仿佛自己也是受害人,正打算和我同病相怜,互相慰藉。
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:“江辰,你是不是想害死我?”如果可以,我恨不能每个字里都带着一把小攮子,捅他一身小窟窿。
他一脸委屈,“小末,我刚才见你不肯让她们进去,猜想到你房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,于是从后窗跳进去看一看。我这么做,只是想转移她们的注意力维护你而已,我实在没有非要娶你的意思。”
我险些呕一口血出来。他坏了我的名声,居然还来这么一句。
我恶狠狠道:“你不想娶我正好,我也不想嫁你。”
师父怒道:“小末不可任性!女子名声重于性命,师父难道会害你不成?”
江辰摸着眉梢嘟囔了一句:“我的名声难道就不是名声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