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浪声或许有助于入眠,也或许是我们白天玩得尽兴,晚上睡得特别好,我没有梦到那些会时时出现在梦中的人和事。和小谨说起的时候,他极高兴,说早知道旅行可以让人平静快乐,我们应该早点出来的。
在莫愁停留了两天,我们继续前行。第二站是一颗叫长河的星球。这里有繁华的城市,也有安静的小村小镇,大片的森林和田野,一望无际的绿色的山峰。山峰山腰以上积着雪,冷峻的日光和柔和浓郁的绿色组成了一幅完美而和谐的图画。
我们站在升降机的大平台上,小谨说,如果时间允许,其实他更想去爬山,而不是只站在这里,升到高处看一看。
“将来我们可以再来。”我说。
“哦,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。也许以后我们就没心情再旅行了,又或者有别的原因。人总是无法预见将来。”他搓了一下手,“这里有点冷了。姐姐,你要不要喝热饮,我去买。”
我点点头说:“我去买吧。”
平台的中心有贩售机,这里有热饭和小食品出售,还有方便香烟,既不会危害人体,也不需要用火点燃。我把信用卡插进去,选了两听热饮,给小谨要了一包香烟。贩售机的侧边,正播着新闻。播报的声音很低,我将音量调大了一些,“帝都今日……皇帝及皇太子在展览现场遇袭……”
“姐?”
我慢慢回过头,身体晃了晃,伸手去扶栏杆。那新闻又播了一次,小谨全明白了。他伸手扶住我,慢慢走到靠边的休息区。
“不要紧,他们有那么多的护卫,应该没有危险。”
我只觉得指尖冰凉。
小谨又说:“你不要担心。我这就联系小白,给你确认一下情况。”
他接通了联络器,声音很低,问了一句情形,就嗯嗯地答应了几声。
“小白想和你说话。”
我接过联络器,儿子的哭腔立刻传了过来:“妈,妈妈——你快回来,快回来啊……”
“别急,别哭,你不要慌,妈妈在这儿,你不要怕。”我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,“是怎么回事?”
“有,有刺客……”他泣不成声,“妈你快回来啊,我害怕……爸爸可能会死……”
通话突然断了。我忙慌乱地调整通话,却怎么也无法接通。
“姐,你别急,我问问情况怎么样。”
他有他的路子,不知道又接通了谁的频道,过了两分钟,他结束通话走过来。我的目光投在他的脸上,焦急地想要找到一些答案。
“帝都戒严了,所以通讯也被干扰了。”他说,“刚才我也问了现在的情形……”
“小白没事,他那个小朋友于昕受了点伤,保镖两死一伤。”
我微微松了口气,但是立刻问:“李汉臣呢?他怎么样?”
小谨沉默着,我的心越揪越紧,“你说啊。”
“他……受伤很重,现在情况不明。”
我的心好像一下子沉进了深水中,咕咚一声。
“你……要回去吗?”小谨轻声问,“小白现在吓坏了,他也需要你。”
我茫然地点点头。情况不明?情况不明,是怎样的不明?
2
小谨用极快的速度调来了一艘直航飞船,从这里直接飞回帝都。说起这艘飞船,船主的后台老板我竟然也曾经遇到过。就是那位曾经用球棒挟持过我的刘迅声,李汉臣后来放了他一马。小谨和他还算半个同行,打过交道,所以才能这样快调来一艘直航飞船。否则,等帝都来飞船接我们,那太耽误时间。
“还需要四个小时,姐你睡一会儿吧。”
我点点头,可是躺在那里,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,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睡意。
“没事的,应该不会有事的。以现在的医疗手段,只要没有当场死去,那就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。”
小谨的安慰不是没有道理。但是,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伤,腿断了,手断了,都可以接回去,炸没了,也能用再生修复。但是……如果只是这样简单的话,为什么要说情况不明?为什么没有说一个明确的伤情?
“姐,你不要再想了。”小谨的手伸过来盖在我的眼睛上,“你这样想,只会越想越紧张,只会往坏处越想越深。你闭上眼睛,一会儿就可以睡着了,醒来你就能见到小白。也许那时候李汉臣也已经脱离危险了。”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:“有最新的消息吗?”
“没有。你也知道,我们现在走的是最快捷的通道,连续跳跃的磁干扰是根本没有办法接收到信息的。”他说,“姐姐,你镇定下来,小白没有事,你不要太担心了。你这样不安,就算你见到了他,事情会变好吗?他现在不能慌乱害怕,你是他的母亲,是他的精神依靠,他还要在你这里找到信心和安全感。姐姐,你应该是最沉得住气的人,对不对?最糟又会怎么样?我们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?还会比那更糟吗?”
我的胸口奇异地安定下来。小谨的声音清朗平和,像一股清澈的水流过心底。
“是,你说得对。”我的声音也静了下来。
小谨松了口气,“你快休息一会儿吧,千万别还没回去,就先把自己的身体给熬坏了啊。”
我无力地冲他笑笑。是的,我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?我……实在不该如此惶恐。
“我睡一会儿,到地方叫醒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