璋瑢微笑道:“娘娘也不必着急上火,这事情总是要慢慢来的。”
德妃笑道:“依我看,不过是她因为兰妃自缢、懿贵妃遭贬,宫中没了可依的人,心下过不去了就自寻了短见。”
璋瑢刚要开口,如妃却道:“这就奇了,何必在坤宁宫里寻短见呢?惹得皇后娘娘一身臊!”
德妃意味深长地看着璋瑢,自嘲道:“哦!这个我怎么没想到?”
你会没想到?璋瑢心下暗想,不过不愿意亲自说出来罢了,既然皇上委命与我,我岂肯轻易地让皇后脱了干系?于是回道:“娘娘说的不无可能,只是不晓得她做什么要死在坤宁宫。”
如妃接道:“说得就是!如今死无对证,实在叫人没了方向。”
德妃拨弄着暖炉上的铜环,垂首不语,半晌,方才缓缓道:“她一无恩宠,二无势力,宫里似乎从没有过这个人一般,不管怎么看,都不像是有人要害她的模样。如今平白赖了坤宁宫的厨子宫女,岂不又添出些冤魂来?”
璋瑢接道:“娘娘说得极是。”
德妃莞尔一笑,“那就这么上报皇上,说她服毒自尽不就完了!”
璋瑢揶揄道:“这般岂不是更草率?”
“草率一词,究竟看要怎么用!”德妃道,“她不过是个庶妾,如今草草死了,还赖上坤宁宫,搅得后宫不得安宁,难道我们还要大动干戈地彻查,让皇后娘娘心下不自在吗?”
“娘娘!”璋瑢不敢贸然顶撞。
德妃微笑道:“妹妹你还年轻,有些事情不懂也是在理的。草不草率,不是看花了多少功夫,而是看值不值得。总之妹妹你心下也明白,徐婉仪除了自尽而亡外,再无别的可能,何必又拘泥于形式呢?”
璋瑢欠身道:“娘娘说得极是,臣妾听了犹如醍醐灌顶,只是担心皇上细问起来,臣妾拿不出证据,怕皇上责怪臣妾办事不力。”
如妃却开口道:“后宫又不是公堂,要证据做什么?皇上说是便是,说不是便是也不是,圣上那么信任妹妹,难道还会质疑你不成?”
“这……”璋瑢无语,暗自唏嘘,难道这事凭你我三张嘴就算定下了……
正午时分,她已然离开了永祥宫,正坐在馨祥宫的内殿里哄着臻云臻昕玩耍,蕴蕴挽了茜宇从偏殿进来,笑着对茜宇道:“钱虢容看起来很好。”看见璋瑢和两个娃娃玩得正欢,笑嗔道:“看看,自己生一个多好。”
璋瑢听了回道:“云儿不是我生的,还是哪个生的?”
三人一阵欢笑,骂道:“好没臊的。”片刻后,缘亦带了奶娘来抱走孩子,三人才坐定下来。
“她们两个一搭一唱的,半句不让我说的!”璋瑢抱怨道。
茜宇递了香茶给她,笑道:“难为姐姐了!”
蕰蕴道:“昨日实在吓死我了,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。”
“其实谁都晓得她是服毒自尽的,不知道皇上究竟要我查什么。”璋瑢喝着茶道。
茜宇黯然看了她一眼,心下有些疑问,但不便发作,只是道:“懿贵妃昨日在宗人府大牢里自缢而亡了。”
“她们倒死的干净!”蕰蕴一脸的愉悦,从此再无人要挟于她,她岂不快活!
璋瑢道:“她不会是要为懿贵妃报仇,而诬陷皇后娘娘吧!”
“这也太奇了,她与懿贵妃又有什么干系?”蕰蕴道,茜宇只是喝茶,并不言语。
“难怪如妃、德妃一个劲地要为皇后开脱!但皇上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。”璋瑢又道。
蕰蕴道:“你且谨慎的,怎么白日里说这个话?小心叫人听去了。”
璋瑢颔首笑道:“这里就我们三个,哪里叫人听去?”
蕰蕴笑而不语,茜宇低低道:“姐姐预备怎么办?”
“我也想过了,现在还没有必要得罪太后,妹妹你说是不是?太后那么喜欢你,不如你去探探口风?”璋瑢道。
茜宇啐道:“好没意思的,我避之不及,如今还要我巴巴地迎上去?”
璋瑢陪笑:“不去就是了!”转而又道,“若晴公主和襄王妃即将待产了吧?”
“是啊,本来欢欢喜喜地过年,如今却遇上这晦气的事情,妹妹你还是早早处理了,好叫人安心些。”蕰蕴道。
璋瑢叹道:“是啊!又要过年了!”
茜宇心里很不自在,于是唤道,“缘亦!”
“是!”
“把窗户打开来,叫我们看看雪!”
待缘亦将窗户打开,一阵寒风吹来,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。
璋瑢搓了搓手,说道:“怪冷的!”
“冷一些,好清醒!”茜宇微笑着站起来,走到窗前,寒风将肩上的绸带吹起,飘飘欲仙,宛若壁画上的仙女。
“好一个九天玄女!”赫臻突然出现,夸赞道。
“皇上吉祥!”三人惊也似的跪地请安。
“都起来吧!”赫臻笑着,缘亦为他脱下雪衣,四人围坐下来。
“怎么开着窗户,不冷吗?”赫臻搓着手,蕰蕴连忙将自己的手炉递上去。
“屋里烧着炉子,热得人昏沉沉的。”茜宇笑道,脸上还有些红晕,想是方才的害羞惹的。
“也是!”赫臻道,于是同三人说些家常玩笑,仿佛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。
寿宁宫里,太后对皇后抱怨道:“你怎么就这么放手了,皇帝看来是不信任你了,难道知道些什么,有心要废了你?”
“姑母!”皇后道,“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