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笑,这算是客套呢还是想探底细?
“公子初到长安?”
“是,刚来不久。”
“有殿下照应,保你万事无忧。”
她收起笑容,驭马轻轻跑起来。
刘弘基在后面扬声道:“殿下溜马可能要大半天,公子若觉无趣,可以出去溜一圈再回来!”
安逝听着,“驾”一声,越马出了宅门。
先去了一趟邢国公府。李密不在,只得怏怏出来。
路经一家胡姬酒肆,抬头一看,“千斛轩”,正是以前来过的,当即拴了马,大踏步进去了。
依然是肤白艳丽的胡姬,只不过下午客人少,侍酒的便也就三三两两几个。
她伸长脖子左看右看,也没看到记忆中的丽姬。一个胡姬贴上来,帮她斟酒:“公子,找哪个相好的?”
“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丽姬的?怎么没看见她?”
胡姬上下打量她一眼,调笑:“原来是看上丽姬姐姐啦!眼光不错啊,不过她今天不在,出门去了,要不我陪你?”
“厕所在哪儿?”
“啊?”胡姬手抖了一下,一时楞没反应过来。
“啊,就是茅房。”她起身,“我想方便一下。”
胡姬掩嘴,笑得厉害:“我带您去。”
每次上厕所就跟上战场没什么两样,把她痛苦得要死,方才明白抽水马桶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。不过,她肯定会想个办法出来的,再这样下去,自己肯定要便秘而亡了……心中如此想着,安逝摇摇晃晃从茅房中出来,扶了根柱子深吸两口不带味道的新鲜空气。
“公子……您要的……皇帝……”几个字断断续续飘进她耳朵。
寒毛立起来,她左右看了看,不知走还是不走。
接下来传出另一个声音,嗓音有点熟,说的却听不懂。
她极力思索着,是谁?是谁?
“吱呀”,右前方一扇门开了,一个男人闪身出来,门又迅速关上,但关门的那张脸却让她久久动弹不得——据说是已经出门的丽姬。
摸回前堂,付了酒钱,看看太阳已渐渐西斜,便漫游回了刘宅。
刚一进门,就听刘弘基叫道:“你可回来啦。殿下已经等你半天了!”
“不是说会溜一下午的吗?”
世民不答,弘基笑:“平日是这样没错。今日却——”
秦王挥手制止他:“喜欢吧?”
“嗯?”
“喜不喜欢这匹马?”
她点点头。
“那你给它取个名字吧。”
“取名?可它并不是我的,刘大人不介意?”
弘基咳一声:“你既喜欢它,自然就归你了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要把这马儿送给我?”想不到这人如此大方。
“也不算我送,是你秦王大哥送你的。”见她张口结舌的样子,弘基不由笑道。
这么漂亮又乖顺的马儿,除了头上缺了只角,简直就是漫画里的独角兽!
她大为兴奋,扑上去抱世民一下:“谢谢大哥!”
世民神色古怪:“你经常……嗯,这样表示谢意?”
“嫌不够啊?那我请你吃饭!”
“不是。我是说,你经常抱人家来——?”
她眨眨眼,反应过来,大笑:“不是不是,以前我家人之间经常这样的……到这里来好久没这样过了,刚才只是一时高兴——”
不知为何,世民松口气:“自己人倒也没关系,不是随便就好。”
她吐吐舌:“嘿嘿,我自己的马呢……这么白,就叫它‘白雪’吧。”
“殿下,”弘基看向世民,“黑马服了您啦,您也给它起个名吧。”
“白蹄乌。”看着那边不断在马脖子上蹭来蹭去的人儿,世民轻笑。
李府晚宴上,她如愿见到了后世传奇人物——红拂。
红衣素颜,谈笑风生,激情四溢,看起来还不到三十的样子,却有一种岁月沉淀的美丽。
意外的见到另外两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女子:李三娘跟长孙无垢。
三娘与柴绍间的柔情蜜意谁都能感受到;而无垢,气质越发出尘,她不似杨媚那般令人惊叹的明艳,却有如空谷幽兰般慢慢沁入人的心田,越到后来,竟似越有味道。
红拂将人请至后院,当中摆了座小小的看台,众人入座后,随侍们立刻奉上水果茶点。
长孙无忌大声道:“李夫人今日到底安排了什么节目?教我们越发盼得心急了。”
红拂拍掌,笑:“教虫戏。”
“教虫戏?”安逝不解。
一旁如晦解释:“是些驯养鸟兽鳞虫用来表演赚钱的行当。”
台上站上一人,手中拎了只颇大的笼子,笼子里放了七、八来只小雀。他把笼子放到了高桌之上,高桌上列了五色旗,中间设了个小土笥。
他朝众人鞠了一躬,呼道:“开场!”
笼子一开,就见小雀儿一只只跳了出来,以嘴衔笥,戴假脸,绕笥而走。
待各雀启笥完毕,又呼道:“转场!”
雀儿们便纳假脸于笥,衔纸旗四出,跳跃作舞状;有的则拜跪起立,酷似人形,摇摇摆摆,众人不由都笑起来。
“这雀儿们可真听话!”三娘鼓掌。
安逝老感觉有人在看她,可每次当她若无其事巡视全场想找出那道视线时,却又丝毫不见踪迹。
五色旗一一衔完,呼曰:“退场!”
然后雀儿就像士兵一样,个个落案,排列好一只只的跳进笼内。
众人掌声中,那人跳下台来,此刻另二个短装打扮之人推了一个类似“槛”东西过来,上面伏了只动物。
“接下来是‘海哥’表演。”红拂解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