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来找顾倩兮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就被鱼微继续打断:“顾小姐不在顾府。”
“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
鱼微不回答,七弯八绕的一直到了一条破落的巷子,那些诡异的感觉纷纷如流风吹散,刹那间烟消云散。
刘盈跑得一身热汗,不过这么一场折腾,骨头里那种酸乏酥软的感觉反而好了起来。
两人靠着青苔剥落的墙角,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。
“姑娘,你还回来做什么?”
“胡荼有没有回去?”
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,在空荡荡的巷子中,回荡起空荡荡的回音,一下下似敲在心间,宛如沉石入水,那种空茫无助的感觉又出来了。
鱼微目光骤然如刀锋一般,凛冽地看着刘盈,嘲讽道:“姑娘,你什么都不知道吗?”
“知道什么?”
“自从你们去了顾琅的生墓,二少到今天都没有回来!”
“他还在生墓!”
刘盈的心,蓦地沉了下去,胡荼竟然还在生墓里,他没有逃出来!他还是没有逃出来!
一瞬间,她面白如纸。
似乎有什么狠狠抽打在心口,说不出的难过。
胡荼,胡荼。
都是我不好……
对西丘文的意念太过于执着,知你不愿我研习这些,却偏偏用《六壬捷录》诱你。让你和我一起入生墓,害得你失陷于内。
指甲刷地刺入掌心,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来。
这样,才能让眼中的泪水不至于滚落。
不,不行!
她一定要把胡荼救出来!
还没转身,“啪”地一下,刘盈的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捏住,回头,是鱼微冷漠中透着憔悴的脸,“姑娘,你想干什么?我好容易才把你从顾琅那儿救出来,你要回去送死吗?”鱼微的声音,尖锐而冷酷,带着说不出的厌烦。
天光洒落,冬日的天是冷的。
鱼微说话时,呵出的热气在空气中,白煞煞的一团。
刘盈几乎看不清他的脸。
他一直不喜欢刘盈。
他惊才绝艳的少爷,竟喜欢上比自己大五岁的女夫子!
这在小小的鱼微看来,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。
他的少爷,理应得配世上最美好的女子!
可这刘盈,分明得了少爷的喜欢,却一直若即若离,伤透了二少的心。
“我去生墓!”
“去送死?”鱼微冷冷乜斜着她。
刘盈被他狠狠堵了一堵,脸色刷的惨白一片。被他一激,她倔脾气也上来了,“纵是死,也要把胡荼的命救上来!”
声音斩钉截铁,似有了雷霆之势,无形间惊破九层天阙。
纵是鱼微对她一肚子不满,见她这般模样,也不由软了软。
他长叹了一口气,淡声道:“姑娘,何苦。二少他先前的确欢喜你,欢喜到了骨子里。如今,他已经全部看开,对你也不过是陌路之交。你就算把他从生墓中救出,且不提那里九死一生,二少到底是否还活着……”
“我不管他是死是活,在那么冷的地底,他一定很难过。”
刘盈截了他的话,指甲一下下掐着掌心,她一点儿也不想说丧气话,可是胡荼的身子不好,那么多天过去了,她怕……
怕得心里揪疼。
分明是笑着,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鱼微,可是她笑得比哭还难看,眼前有什么模糊了,记忆中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小公子,生得比女孩还要精致漂亮。
胡荼怕黑,怕冷,他从小身子骨儿不好……
那一幕幕,似一场呼啸而过的小年华。
曾经想不起的,一瞬间纷纷汹涌入了脑海。
原来从那么久以前,她就一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孩,不管他在干什么,她一直看着他,纵容他对自己做的那一切好的、不好的事情。
鱼微心中大震,“姑娘,二少也许原来是欢喜过你,可他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你了,这样,值不值得?”
“如果世间所有的事,都要用值与不值来做为衡量,活着有多无趣。”
说这话的年轻女子,面容或许是苍白的,或许面容清淡无甚特点,或许这样相貌的女子千千万万,然而……她眼底的光芒,却是任谁都无法忽视。
这样的执念,让那双清亮的乌瞳中燃烧起明亮的火光。
鱼微终于垂下了双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