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吼出声,仿似宣战。祁烨听罢已是盛怒之极,咬牙切齿。他的目光幽深如渊,却藏匿着太多复杂的感情。他与芊泽持久对峙,雕塑一般争锋相对。时间分分秒秒的过,宛如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。蓦地,祁烨才眉眼一动,竟邪佞的勾起唇。
他抬步,缓缓走向芊泽。
他走到她跟前,咫尺之距。芊泽瞠目,怔然的扬起视线,对上祁烨一双高深莫测的眼。
狭长的凤眸里,漾过诡异的神采。
他说:“你不会的。”
“你不会反抗我的,无论我怎么对你,你都无法抗拒我。”像鬼魅碎碎低吟,耳畔充斥着祁烨充满蛊惑的音色。芊泽身体微颤,却把手上的匕首攥的更紧,*要退后一步。祁烨却踩准点,霎时抓住她的皓腕,把俊庞凑的更近。
“因为……”
他的眼自始至终都深深攫住芊泽的视线。他鼻息微沉,拂气在她脸颊,而他薄细的唇,也几*挨上她苍白的嘴瓣。
“因为,你爱我……”
——因为,你爱我……
芊泽的眼,死死的瞪着,屈辱的泪水倐地涌上。她屏住呼吸,身体的力量像被瞬间抽空。
“哈哈!!”
祁烨把芊泽的表情变化,一一揽入眼帘。他霍然大笑,反之向后退了一步,他嘲弄般的望着芊泽。
“你爱我……哈哈!!你爱我,爱我!!”
撕裂后的爱,已支离破碎。要道出这个爱,却要斗的头破血流,体无完肤。
“哈哈!!哈哈!!爱我……爱我……”
祁烨念咒似的重复这句话,而眼前人儿的表情,愈是悲愤交加。
“不要这样看着我,芊泽。”祁烨笑意不止,“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我的身边,好好做我让你做的一切,嗯?”
“为什么不乖乖听我的话,不杀了她!?”
他说时,掌风顿起,一甩袖襟便有厉风蹿出,挨着芊泽的脸颊直直刺向瓦缸的方向。上官柳莹本已奄奄一息,当厉风一过时,她耷拉的头颅蓦地一歪,便分做两瓣。就连她身后噤若寒蝉的两个内监奴仆,也因掌风连累,一并被截的支离破碎。
芊泽回头一顾,顿时瞳孔一缩。
“你以为你能逃脱我的手掌是么,以为你能离开我?”
祁烨逼近芊泽,俊庞森冷之极。
“那不可能……”
他笑的阴冷,芊泽的心顿时被铺天盖地的不安覆盖。
果不其然,他一挥手臂,主殿的门‘嘭’的打开,两路鳞铠侍卫携刘钦与夕岄鱼贯而入。殿外的天空已是黑幽一片,宛如野兽的血盆大口。而刘钦与夕岄正在它口畔,随时被吞噬进去。
“进去,进去!!”虎背熊腰的数名将士们,粗莽的把他们推搡入内。两人已被打的遍体鳞伤,无力的瘫倒在芊泽脚下。
祁烨无心去理会他俩的生死,倒是在意芊泽此时此刻的表情。他笑曰:“这时节天寒露重,夜里不好好睡觉,可是要着凉的。”他含沙射影,狡黠的目光幽森之极。芊泽抬起煞白的脸,望着他,竟说不出半个字。
“把我的玉牌偷了去,交给他们,这就是你说的,会待在朕身边一生一世么?”祁烨揪住她的袖子,逼芊泽与他对视。
“你说朕怎会不痛心,朕的芊泽也学会说谎话了。”他邪肆的俊容,在火把的照耀下,分外妖冶。
“芊泽,不要妄想,你救不了谁,无论是刘钦还是夕岄,抑或是祁明夏和他二十万病恹恹的西营左翼军。你只能待在朕的羽翼下,听朕的话,服从朕。”他诡谲的笑,大手拂上她馨软的唇。
“你错了……”
忽地,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地上传起。祁烨闻声望去,但见刘钦强忍着疼,扯出一抹嗤然的笑意。
祁烨眯眼,森冷的看着他。
“呵呵……你只抓了我们,只抓了我们……”刘钦笑意更浓,却转而对一直怔忡的芊泽说:“芊泽,你没有失败……这皇帝只抓了我们……将军他安然无恙……”
芊泽眸底凛光一闪,像是又活了过来。祁烨听罢神情错愕,当即扭头看向芊泽,此时的芊泽已没有刚才的木然。她眉眼舒展,双颊绽出一朵明媚的笑靥。
“太好了……”
她释然说道。
芊泽话刚一出口,殿外顿时红光连天,潮水般的呐喊声骤然涌起,充斥满耳。侍卫们纷纷侧目,惊悸的向外望去。只见有人嘶喊:“有敌军潜入营地,有敌军潜入营地!!”
祁烨微蕴笑意的脸,顿时一沉,目光犀利的盯着芊泽。芊泽则云淡风清的笑,极黑的瞳眸在火光下发出璨然的光。那神色看不清楚,令祁烨骇然。
“护驾,赶紧护驾!!”
单喜从主殿外跑入,带着一队戎装以待的侍卫。侍卫们把皇帝与芊泽几人簇拥起来,一个个神色仓惶凝重。祁烨见单喜来了,眯着眼森冷道:“怎么回事?”
第一百三十三章 爱我(二)
单喜则跪倒在祁烨跟前,略微慌张的说道:“皇上,有……有敌军突然出现在营地外……”
“什么叫突然出现!?”祁烨微有呲牙,森然反问。单喜忙俯下身道:“是枫笙,是枫笙那个狗奴才不知从哪得了皇上您的玉牌,装了满车的货物从中道破营而出,直奔城门。王将军他发现及时,当即就追了上去,却不知怎地,有一路骑兵突然出现在营地外沿,竟把王将军杀退了回来。”
“枫笙?”
祁烨微微蹙眉,心忖此人亦是他暗烩教徒,怎会叛变?他越想越不对,潭目一张一缩,恰时对上芊泽漆黑的眸子。两人相视有一秒,祁烨脑海霎时闪过电光火石。他上前一步,命令道:“搜他们的身!”
几个侍卫一顿,旋即蹲下身,把刘钦与夕岄搜了个遍。他两人身负重伤,神智本不清楚,这一粗鲁翻弄下,倒醒过来几分。刘钦身上什么也寻不到,侍卫们却在夕岄的胸间,扯出一张揉捏成团的纸,而根本没有什么玉牌!
拿玉牌的人,不是他们!
祁烨抢了那纸过来,忙不迭展开。
纸上字迹隽永秀美,一见便是女子柔婉风范。
它写道:
——将军已入,将领物南走。你两人惑兵东蹿,途中即有人接应,但千万要小心。
原是祁明夏再一次利用易容之术,在西营之时便悄无声息的取代了枫笙。他随单喜入愈城,一路却调兵遣将。他与端睿王以书信密函往来,倒也没有出过纰漏。而今日,他与芊泽一同入偏阁。她佯装摔倒的时候,其实递出了两个东西。一个是给夕岄的密笺,一个则是给祁明夏的玉牌。
芊泽从来都没有侥幸能躲过祁烨的眼,所以将计就计,没有把玉牌直接给刘钦与夕岄,而是以他们做掩护,让枫笙打扮的祁明夏能一路坦荡。
祁烨目光从那纸上收起,眸底已燃起一簇熊熊烈焰。他忿忿然的咬唇,把那纸抛了开,狠狠的瞪着芊泽:“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