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惊心动魄的凋零,美丽得让四周的一切都黯然失色,粉红色的花雨,在天地之间漫舞,如云漏月。
曾几何时,这样的花雨中,她笑靥如花,豆蔻初开。
“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花呢!”她兴奋无比,张开手臂,缟袂绡裳包裹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子,她在飞舞的花间快乐地奔跑,欢声笑语,花飞花舞,她身边仿佛有雾霭流岚,阳光中,沉淀成一种近乎虚幻的美。
风过处,她笑靥如花,催开一路豆蔻。
……
她随着萧声轻轻旋转,飞舞的衣角如碟翅,落花纷纷,也只做了她的陪衬吧,他想。她是美得这样自然,这样不染尘埃。
海棠花随风飘落,迢迢迤逦千里不抵她回眸一笑。
……
她靠在他胸前,轻声细语:“我会一辈子都留在大宋,也留在你身边。”
……
他痛苦地抓紧胸口,口中翻搅着浓重的血腥,“哇”的一声,吐出大口鲜血,染红了他一声素白的衣衫,青石的地板上,红红一片。
那飞舞的桃花,顿时更加鲜艳!
那时的她,让天地都失色,无忧无虑,美得不染尘埃,他以为,她会一直这样美下去,就算不做她的妻子,他也会给她世上的一切。
她单纯清澈,笑容一直蔓延到了眼底最深处,她一个笑容,便叫世界都颠倒。
锦儿,何时,能与你想见?抑或,要我等一生?
下辈子,我绝不会在放开你,就算上刀山下油锅,赴汤蹈火我都愿意,为你,我愿意等。
“杨四郎!”银镜扔了手中的一支开的正艳的桃花,慌忙跑到他身边,“你吐血了!”
“没事。”他不在意地摆摆手,清朗的面孔消瘦无比,他看着漫天的桃花,留给她一个清俊的侧脸。
“怎么会没事,你都吐血了!”她着急地掏出手帕,擦着他的嘴角,“我去找太医来看看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他身子晃了晃,站稳,背脊僵直地挺着,“在下与公主非亲非故,不劳公主挂心。”
“我……”银镜看着他,一脸委屈,“我只是好心嘛,不忍心看你死。”
“在下如今生不如死,公主何不成全。”四郎表情痛苦地看向她,眼中的悲痛几乎淹没了她。
“你死了,你的‘锦儿’呢?要是她还活着,也不允许你这样吧。”
“锦儿。”他目光清远,嘴里念着这个名字时深情款款。
银镜不禁有些嫉妒,这世上的男子都疯了!为什么最近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呢?先是皇帝哥哥,后来是寒哥哥,现在是她在悬崖下捡回的他!
“也许她还活着,你有没看见她的尸体,怎么知道她死了?”
一瞬间,他的整张脸都亮起来,也许,她真的没死!
因为坚守着彼此间不倒的承诺,所以等待成了唯一的希望,也许也许,有一天,我们能在某个地方重逢,到时候,你千万要记得叫住我,我怕时间太残忍,让我忘了你的模样。
转夏
天气慢慢开始热起来,外面已是一片绿色,树木繁荫,百花争艳,相互媲美。
荷塘里,大朵大朵的荷花开得美丽极了,淡淡的粉红色,在风中摇曳生姿,荷叶长得繁盛,几乎将整个荷塘都遮蔽了。
游鱼戏水,碧绿的水面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去。
她一身白色纱裙,衬得她素净的皮肤如凝脂赛雪,清澈的眼睛看着荷塘里盛放的荷花,额上的珍珠熠熠生辉,荧光流转。裙角绣着几朵粉色的荷花,裙袂飞扬,乌黑的发丝像瀑布一样流泻而下,一直长到腰际。
“锦小姐!”茗烁从荷塘里的小船走上来,笑着把怀里含苞的一把荷花递给她,脸上微微的汗珠在阳光下流光溢彩。
她轻轻接过来,一阵淡雅的荷香顿时盈满了她的鼻间,她忍不住低头闻了闻,露出一抹浅浅的笑。
茗烁心花怒放,终于看到她笑了!
茗烁心花怒放,终于看到她笑了!
她从来不笑,即使是假意的奉承大王她亦不会,她只会呆呆地坐着,不声不响,一整天。
现在她终于笑了,几朵荷花就能让她这么开心,看来都和她一样是个小孩子呢。
璃烁折了几支莲蓬,高兴地走上来,“今天给小姐做莲子羹,都是新鲜的呢。”
茗烁伸手摘了一片大大的荷叶,抬起来遮住她头顶炽烈的阳光,笑道:“小姐好白,吃莲子羹会让肤色很红润呢。”
德锦低着头,睫毛在风中微微颤动,头顶的荷叶遮蔽了阳光,在她身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。
风轻轻地吹来,荷塘里盛放到极致的荷花摇摇晃晃,粉红色的花瓣被风吹落,飘飘然在绿色的荷叶间穿梭,然后,风大了些,花瓣高高飞起,忽上忽下。
夏日的荷塘,空气中溢满了荷花的清香,美丽的荷花轻舞飞扬。
德锦怀里抱着含苞的荷花,微风吹动她额前的几缕发丝,额环上的珍珠鲜亮无比。
“看,大王回来了,今天好早啊,才是中午呢。”茗烁眼力好,老远就看见花园拱形门口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来。
璃烁笑着附和:“因为锦小姐在啊,大王巴不得不出去呢!”
她脸上染上了红霞,抬起眼睛,前方,他朝着她走来,黑色的披风猎猎飞舞,阳光在他周身流动,他的眼睛漆黑幽深,看见她,变得明亮。
耶律寒解下披风交给身后的慕胤,冷峻的面部变得柔和。
德锦站在荷花盛开的荷塘边,身后大片的荷花争妍斗艳,花瓣飞舞,荷叶摇曳生姿,她像是仙境中最虚幻的仙子,一身白纱,黑发瀑布一样,眼睛如同汪洋大海,清莹流转,让额上生辉的珍珠也黯然失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