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……”
我也不知道写什么,顺手就写:去年今日此门中。
写了这一行字,我有点儿忐忑地放下笔,看看李柯,再看看那行字。
等啊等。
我们谁也没说话。
门上小窗的最后一线光消失了。
但是墙壁上那蛛派抽象画以及去年今日此门中,都还清晰地留在原处。
小道士盯着墙壁,喃喃地自问,“这是为什么?”
“呃,兴许这个禁闭是关你,不是关我,所以我抄的字……”
这理由似乎也不怎么站得住脚!
可是我哪知道原因在哪儿啊!
小道士忽然抓起笔,在墙上也写了一行字。
和我刚写的一样。
去年今日此门中。
我瞅瞅他,没出声。
天色一点点暗下来,小道士点起了灯。
话说这个道士用的油灯不知道灯芯是什么做的,灯油又是什么做的,不用换芯也不用加油,长点长着,长用长有,真是神奇啊神奇。
呃,现在的重点不是灯,而是小道士写上的那行字。
他大概是因为心里急切,所以这行字并不是工工整整的小字,而是有点儿行书的感觉,墨迹淋漓,比我写的字那是秀逸飘洒多了。
但是那行字在石壁上,一样如之前的那些一样,渐渐变浅,仿佛墨色渗进了石头里一样。
最后,完全消没不见。
可是上方我写的那句话,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,没有半点儿要消失的迹象。
第十章苦中有乐抄书忙
是不是定神丹不该吃这么多?还是根本就不应该乱吃这种药?
李柯愣了,我也一样发愣。
谁能来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?
我写的字就能留上,而小道士写的就留不上?
难道这石壁真有高科技识别功能,谁关禁闭,谁的字就写不上去?
我看看他的脸色,试探着小声说:“要不,我替你抄经吧?”一和他那种恶狠狠仿佛要把我切碎碎的目光对上,我马上摇头,“算了,当我什么也没说。”
“师父说,只要功夫到了,字就一定可以写上去的……”
他转头看我,那种亮闪闪的目光仿佛老饕看到美食,老狼看到兔子……呃,反正都是一个含义。
我退了一小步,躲到了砚台后,“你你你……你想做什么?”
“你是不是……”
“我没有!”
“我还没问呢!”小道士竖起眉毛,“你不用这么快就否认!”
“反正我什么也没隐瞒你,我也没什么特别本事。为什么我的字能留上面你的字不能我也不知道,你不要找我麻烦啊不要啊不要——”
“小点儿声!”
小道士的指头戳在我的脑门儿,“你!给我说清楚!到底你写字的时候,是用了什么法门?”
“冤枉啊大人……我真的……咳咳……”下面的话被小道士杀气腾腾的目光都给吓得消声,“我什么也没想,真的。抽着玩的时候我能想什么呀,就是想着抽的很高兴,还想再抽……呃……
“我挺开心的,那个,想着自己在抽,抽自己不喜欢的人啊。不过后来我写字的时候,真的,真的什么都没想!我没想过这个字有什么意思,也没想过这个字能不能留在石壁上,你别逼我啊,我胆小……”
李柯忽然说:“再说一遍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后面那句。”
“你别逼我?”
“再前面。”
“我没想太多,嗯,没想这字能不能留在上头,也没想过字的意思……”
他睁大眼睛看着我。
我瞪着眼回看他。
大眼对小眼,输人不输阵。
“没有想!恐怕正是因为你没有想!”
“呃?”
他眼中熠熠生光,不过这次却看出来心情是豁然开朗!
“就因为我心里一直想着,刻意地去写,所以反而不成!”
“呃,你的意思是这个石头专和人作对,想写的写不上,不想写的倒写上了,是不是?”
“不是,你不懂别插嘴。”
我不懂?有什么了不起的?我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了。
似乎道士们的心法有些讲究,就是什么什么默与神遇,意出尘外之类的,对不对我不明白。不过当初看《倚天屠龙记》的时候,张三丰教张无忌太极拳,就是让他把招式忘得一干二净,然后领会到太极的绵绵不绝,无极而太极什么的那些道理。
反正一个字,玄,具体来说就是不能刻意,越天马行空越好。
李柯脸上露出喜色,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,忽然间重重坐下,我还以为他要抓笔磨墨去试着写字,谁知道他竟然盘膝坐那儿打坐起来了。
猜不透。
反正他是道士嘛,什么道可道非常道,名可名非常名,这些我是一点儿不懂。
他自己明白就行。
我在砚台上爬来爬去玩墨汁,屋里清冷,墨汁又渐渐要凝干了。我不知道他今天还打不打算写字了,这墨倒也不用急着再磨。
用一句小说里常说的话,小道士现在是不是悟了?
他悟了什么我是不知道,不过看起来他想通了一个挺重要的道理。
或许等他打坐完,就可以把经文抄在石壁上了。
唔,要是他很快就抄完的话,我们就可以从这儿出去了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