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门里面没有水,抬头可以看到水波荡漾在这院子的上方,鱼儿自在地游来游去,就像是鸟儿在天空飞翔着。
院子不大,可是非常清雅精致。假山,小桥,凉亭,盛开的红色花朵。仔细看,凉亭上面铺的不是瓦片,而是晶亮的蚌壳。
我觉得自己的八条腿里有一半抖了抖。
还真是有地域特色的建筑文化啊。
“请进来吧。”
其实他的客气完全多此一举,因为我待在他肩膀上,所以他进屋的时候我当然也就跟着来了。
这儿陈设也很简单,没几样家具。当然了,受时代局限性,这儿也不可能出现多样化的家用电器,比如电视电话电冰箱……
不过也太简单了,就一张石头床,一张桌子两把椅子,然后再进一个门,这儿有一个书架,上面摆着一些线装书,墙上还挂着一把琴,窗边有个棋盘。
真是清心寡欲……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冒出这么一句话。
“敖前辈,我是来借书的……”我赶紧表明来意。
“啊,你不用这样客气,叫我子恒好了。架子上的书都有些旧了,你可以随便挑。”他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温和稳重,不太像小孩,“要是你不好拿,我可以让龟大哥他们帮你送一送。”
“龟大哥?”
他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,解释说:“小鱼们游得快,但是不能上岸,龟大哥能游水也能上岸,所以一般要送些东西,就都交托给他。”
明白了,专业快递……不,我突然想到龟速这个词……
专业龟速递……怎么这么别扭?
那专业速递龟?
我找了一本和声律启蒙差不多的书,然后又找了一本诗集,打算暂时就用这个来做教材了。
“敖……那个子恒啊,你是……嗯……”
我不太了解这儿的规矩,我要是直接问他是什么身份,是不是不太礼貌?
“我是从东海来的。”他还是这样说,笑容很含蓄。老实说除了长相,他哪儿都不像小孩儿。
人家这表示得很明白了,我也就识趣地不再问了,也可能从东海来本身就说明了他的身份,只是我不懂,回去问问三七吧。
我不好意思多打扰,于是很快告辞。敖子恒送我到水潭边,还体贴地叫了一只龟龟速递员替我搬书。
敖子恒把书放在龟背上,然后把我放在书上,低下头对龟龟嘱咐了两句,朝我一笑,我抬起前脚冲他挥了挥。
借书之行圆满成功。
“龟龟大哥,你能爬快些吗?”
龟壳已经晃动了半天,我们离碧水潭还没有离开五十米。
“唉,年轻就是爱冲动,跑那么快做什么?”
“不是啊,你看天都要黑了,我想快点儿回去……”
真的要黑了,太阳刚才已经落了山,现在天边不过有些残霞。
“放心放心!”龟龟声音沉闷地安慰我,“月圆之前肯定会到的。”
月圆之前?
我抬头看看天空的月牙……很细,很弯……
到月圆之前……起码还有个十天啊?
十天……十天……我突然觉得我这趟借书之行准备得非常不够。
我应该带上至少十五粒谷子做干粮的。
还好,我们在路上就遇到了同是桃花观的一位师兄,他好心把我和书带了回来。我虚心请教他的排行号码,他一笑,“你们还不是正式弟子,所以排着号码。等正式成了弟子,就不必再称观主,而要称师父,师父会赐名,我的名字叫做桃直。”
“啊,名字太好听了!”我星星眼看他。
反正叫什么都比叫三八强啊。要能让我改名,让我叫桃歪桃坏都没问题。
“啊,这就是书吗?”他好奇地问,拿着书翻了两页,“这上面的字怎么念?”
我顺着他的袖子爬到书上,他还在朝前走,我趴在晃悠悠的书页上慢慢地念。
云对雨,雪对风,晚照对晴空……
两岸晓烟杨柳绿,一园春雨杏花红。
明对暗,淡对浓,暮鼓对晨钟……
春日正宜朝看蝶,秋风那更夜闻蛩。
……
我念着书,有些走神。
敖子恒那个人真温和亲切啊……以前看偶像剧,帅哥大分类,有一类叫疗伤系,是不是就是指他这样的?
呃,当然,这个帅哥现在年纪还小,还不到派上用场的时候。
顶多……算个疗伤系小正太?
被桃直师兄送回我们女弟子的居所,牡丹师姐正从里面出来,而桃直师兄不肯走,非让我把刚才那一页纸念完了。
我任劳任怨,怎么说人家也把我这么大老远地给带回来了。
“白日消磨肠断句,世间只有情难诉……”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师姐脸色不太好看,“桃直,天黑了你还来我们这院?小心被大师兄捉到你受罚。”
“我送三八回来。”他摊开手。
我咬牙……我恨这名字。
“师姐。”我在书页上挥前脚,“我去碧水潭借书回来了。多亏桃直师兄送我,不然我恐怕得到月圆那天才能回得来。”
师姐脸色好看了一些,替我把书拿进去。我觉得她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定,和平时的气定神闲完全两样。
“师姐是不是还有事要办?不用理我,我能自己搬完这些书。你要有事就快去忙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