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”他突地一震,眼睛突然亮了起来,“你说的,这话是你说的?你可不能反悔。”
我已经在反悔了,不过,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,说就说了吧!“不反悔!”我坚定他的信心。
“好,我们生死在一起。”他反手握住我的手,笑颜如花。挺直身子,他面向南宫御风:“师父,徒儿对不起您!得罪了。”整个人,如标枪般挺立,我感觉到他的力量和自信。
南宫御风怒急反笑:“不知死活的东西。”掌风如雷霆万钧,奔涌而来。
第四十五章
风扬一把抱起我,用力掷向门外:“快走!”抢过身向南宫御风迎了上去。
我想都没想,空中拧身,抓住他的手腕,“一起走!”砰地一声,我俩一起迎上掌风,我只觉得胸口如被重锤击打,喉咙一甜,一口血喷了出来。
“小飞!”风扬嘶心裂肺的声音我听来很遥远,我的世界,沉入了黑暗中。
好象是在火的深渊里沉浮,我感到烧灼般的疼痛,我看到允倜,离我很远很远,伸出手,我抓不住他。唤不出声音来,只能看他一步一步走远,消失。为什么不回头,只要回头,就可以看到我了啊。我痛哭。
我在哭泣中回复知觉,眼皮似灌了铅一般沉重,睁开眼,这是什么地方?如此黑暗,全是霉变的味道。
“醒了?”是风扬的声音,却变得很暗哑,他的声音原本清朗动听,我吃力地想扭动头,却动也不能动,惊慌地发现,我浑身都像是散了架,连动个手指头都很难。
“别动,你全身经脉俱损,现在不能动。”风扬略微有点发凉的手扶住我的手。
全身经脉俱损,那么,我还活着?在我目光能及的范围里,我大概猜出了我们所在地地方。
“南宫御风把我们关起来了?”我问,说这几个字,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。
“嗯。”他回答。
“为什么没杀我?”我又问。
“安王的人说不能杀你。”
安王?我凝神想了一下,才记起是丁允仲,我又成了棋子。上回,是西尔亲自送我回去,这次,是不是死了之后,才能回去?那个梦历历在目,允倜远去的背影如针扎在我心上。生痛生痛。
一只手伸过来,给我试泪,我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。风扬出奇地沉默,除了回答我的问话,一句话也没说。
“风扬,你受伤了没有?”我问。
“没有。”我听到他迟疑的声音,心里微惊,“风扬,我看不到你,你让我看看你。”他一直没有进入我的视线范围里。我焦急地唤他:“风扬!”
风扬的脸映入我眼帘,苍白憔悴,那妩媚的风姿荡然无存,头发杂乱得像枯草,眼睛青肿充血,“风扬。”我吃惊得呢喃:“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?”他咬着唇扭开头,避开我的目光。
“你去跟南宫御风说,再不与我为伍,让他原谅你。”我喘着气说。
他不做声,我怒着:“他这会不会杀我的,你得出去了,才能救得了我!”
“师父不会放我出去的。”
“为什么?除了你,他已没有亲传弟子了!”我说。
“我是必死的人,所以,师父才会让我在这里陪你,他不会让任何其他人接近你的。”他的声音饱含痛苦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第一,师父不会容忍违抗他的人活着,第二,师父决不能让知道了他的秘密的人活着。他现在不杀我,只是为了留着我照顾你。还因为,我可能是唯一活着时,不会说出他秘密的人。”他垂下眼,眼中闪过痛苦和矛盾。
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,惊问道:“你,不知道南宫飞是女子?”
他身子一抖,抿着嘴不答,神色间却明白无误地告诉我,我猜对了。我真是哭笑不得,南宫飞,你都做的是什么事。还有,这个风扬,那么爱她,爱得连命都不要了,却是雌雄不辨的糊涂虫。再有,天,他就是传说中有断袖之癖的人?怪不得长得美艳如斯,一举一动,都媚入骨髓。
“我不是。”他突然闷声说。
“不是什么?”我问。
“不是你想像的人,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我,我当时也很矛盾。可让我不爱你,比让我面对众人鄙视的目光更难。”他转脸看我,眼中又有愤怒又有幽怨,“看着我在痛苦中徘徊,你当时很开心吧?为什么,不能私下与我透露一点点?捉弄我,就那么好玩?”他虽然在对我说话,眼神却不是对准我。
我的心一紧,虽然他已经那么憔悴狼狈,这一幽怨,那种媚姿又现,“我哪知你居然这么笨,男女不分!”我脱口而出,这不是我在说话,我惊恐。南宫飞的灵魂仿佛要从我体内复苏,这是在遇到风扬之前从没有过的。这之前,我虽然有下意识的动作,但那绝对是下意思,不经过大脑。可是,我认识我没见过,但南宫飞认识的人,我渐渐记得起南宫飞从小至大的事,我渐渐,在被她左右!
“不要。”我挣扎,不要回来,她若回来了,我怎么办?玉罗司怎么做这种事?难道,我的魂魄的力量越来越弱了?我压制不住南宫飞的?可她不是死了吗?她的魂魄应该不在身体里了!
“你怎么了?”风扬有点惊慌,我摇头:“不要,南宫飞,你不要回来!”我混乱。他抚上我的头,轻轻揉着,很舒服,我渐渐平静,睁开眼,我歉疚地对他:“对不起,我不是南宫飞。”
他静静地看着我,眼如深潭:“你当然不是他,小飞从没有用这样的眼光看过我,他从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,而且,他绝不会在昏迷中,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。”
他目光一阵迷离,轻轻地,他问我:“小飞去了哪里?你怎么会在他身体里?他是不是,真的死了?”问话时,他声音颤得很厉害,我不语,他的眼波渐渐哀戚至绝望,站起身,我听到他隐忍的哭泣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