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南王还在怔忪间,守在外面的肖宁急忙冲了进来,“王爷,楚侯遣人来请王爷过侯府一叙。”
“楚侯的风雷营可有什么动向?”湘南王急问。
“风雷营已经尽数调往各处城楼,似乎……专门针对城外驻扎的虎骑军。”肖宁连忙汇报道。
“王爷,请借出兵符!”李写意再次请求。
湘南王合目片刻,随即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半枚兵符,递与李写意,又郑重地交代道:“如无必要,切不可随意起兵戈,楚侯那边,本王会想法说服他。”
“写意明白。”李写意这才站起身,走了几步,突然又转过头,遥遥一礼,这才出了门。
“肖宁,带郡主先从后门出去,本王去会会楚侯。”等李写意出了门,湘南王又草草地吩咐了一句。
肖宁领旨,选了几个精明的侍卫,护着朝阳暂时出城等候消息。
楚侯府。
自从楚云笙与苏亚一同到北疆投军之后,王府已经清净许久了。
辰妃一身素衣,倔强地站在自己的兄长面前,缓缓地道:“道儿和永儿已经下手了,田京方才派兵围了法觉寺,现在已是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大哥,妹子一人在楚宫里受尽磨难,你却一直袖手旁观,难道这次生死关头,你也要不帮不助吗?”
“我和皇上有过盟约。”楚侯皱眉道,“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造反?”
“就为了辛清雅一人,你就将我们母子三人的生死置之不理么?”辰妃泪水涔涔地望着他,“你扪心自问,你对不对得起死去的父母,对不对得起我?”
楚侯只是不语,但神色自是极其痛苦。
“大哥,就算你想置身事外,以圣上多疑暴虐的本性,若我们败了,楚家还有幸存的机会么?”辰妃冷冷笑道,“你莫忘记了,苏家是怎么败的?想当年瑾王何等英勇,何等忠诚,却因为一个女人,不仅被灭了满门,连座下那七万忠勇之士也一并殉葬。这样的君王,还值得大哥舍身相护吗?”
楚侯还是不语,眉头缩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。
“就算你不理我们兄妹之情,难道大哥就不为嫂子他们想想吗?云笙还是一个孩子,难道大哥忍心因为自己的愚忠,而毁了他的前程么?大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,覆巢之下,焉有完卵!”
“你在逼我?”楚侯咬牙,看着面前美丽尊贵的妹子。
“我也是个母亲。”辰妃惨然道,“儿子们想要的东西,我总要设法帮他们拿到才是。”
楚侯沉吟了半日,终于长叹一声,招手道:“来人,请湘南王,让风雷营众将士准备待命。”
“多谢大哥。”辰妃盈盈拜下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“现在最重要的,就是守住法觉寺,不能让寺里的丹药被搜了去。”过了一会,辰妃又说,“而且永儿在那里,只怕会出事。”
“王子永竟也是这样的人!”楚侯哼了一声,冷冷地望着自己的小妹,“难道嫁入天家后,你们都得这样戴着面具做人么?”
“若不戴着面具,又怎么能活到今日?”辰妃神色惨然,“楚家虽然也是名门望族,我也颇受皇上宠爱,可是整个后宫,根本是凤仪教的天下。若不是道儿的实力够强,永儿藏得够深,只怕我们母子三人死在哪个旮旯里,大哥你都不知道。”
“这么说,你们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,还是别人逼迫的不成?”楚侯哼声问。
“无论此事的结果如何,妹子都要劝大哥一句,永远不要小看太子。”辰妃含糊地说了一句,然后转身说,“大变前夕,妹子必须回宫与道儿在一起。”
楚侯见她这般,心里的怒火也略略收敛了,走过去握着她冰冷的手,良久才道:“罢了,只要事后你们能善待皇上,善待太子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也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,遂打住话题,默默地放了她去。
拿到兵符,李写意径直走出门,招手换来信,将手中的兵符交给他道:“给林清,他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“少庄主?”信狐疑地望着她。
“我必须进宫。”李写意淡淡地说,“总不能让萧淑一人来撑着局面。”
而且,子情也一定困在宫里了。
“可是宫里情况不明……”信仍然试图阻止。
“正因为情势不明,我才更应该去。”李写意说完,又严肃地说,“盯着太子那边,他们若想一箭双雕……”
“少庄主放心,属下会严密监视卓云的动静,只是宫里的情形……”信犹疑地说,“只怕非属下能控制。”
“我知道,变故发生得太快,还来不及准备。”李写意颔首,轻声道,“只盼这一招打草惊蛇,能让秦王多点顾忌。”
在法觉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,确实是打草惊蛇,可若不这么做,又怎么能激起太子一派同仇敌忾,同时发难呢?
从裴钟口中得知秦王对子情有了杀意后,一切便已失控。
每一分每一秒,都可能危及他的性命。
“安排我进宫,尽快!”李写意吩咐了一句后,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冷汗濡湿。
心口开始悸悸地疼。
这一天,可是将风随溪交代的禁忌全部犯了:劳心,劳力,纵马,受惊……
只是,一定要撑过这一天!
萧淑在湖心宫焦急万分地徘徊着。
整整一月,楚王都留宿在湖心宫里。
他对她极好,以一个君王而言,他对她近乎依恋,同食同饮,同止同息,只是……有点索求无度。
平心而论,楚王不是一个糟老头,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以及年轻时打下的体质,让他比同龄的人年轻许多,面目干净俊朗,也甚有威仪。
如果不是别有目的,他这样对待自己,恐怕萧淑也会动心吧。
只是她一开始便知自己是一个叫做湖心的女子的替代品,所以并没有多少感动。
而她的心,也早已遗落。
楚王近期越来越荒唐,每日便在床上没完没了地折腾,政事一概不理。吴王稍一提议,他便大笔一挥,将监国权交给了秦王,如一个傀儡。
萧淑心念一动:楚王确实越来越像一个傀儡,他的脑海里渐渐没有了国家大事,而只有往昔零星的记忆,与湖心有关的记忆。
湖心,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?
她还记得李写意提到这个名字时,脸上温和眷恋的笑意。
正想着,门外传来侍卫的一声呵斥,“站住!你是哪个宫里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