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毁了啊,梁家都毁了啊。”
一行清泪蓦地从她的眼角滑落。
宁懿宫光线明亮的大殿内,哭泣地悲伤渗透各个角落,梁迟萱默默拉紧我的手。
眼泪如断线的珠子,掉个不停。
许久许久。
太后终于平复悲伤,突然唤了一声‘梁迟萱”,我们诧异地抬头,却撞见她寒凉似雪的目光。
“告诉哀家,你选择又一次回宫是为什么?”
“阿萱、阿萱是不放心沐儿妹妹。”
顿了许久,太后轻叹,“阿萱,有些事哀家以为你早该告诉小沐儿。
梁家如今只剩下你们二人,即使哀家再恨你们。
也希望你们可以相亲相爱的活下去。”
话毕。
也不管还跪在大殿中央的我们。
在王喜的搀扶下,进了内殿。
静默许久。
我开口问道,“阿萱姐姐有许多事瞒住我么?”
“小沐儿,不、不要逼我。”
“既然阿萱姐姐不愿说,那让我猜猜可好?”
“小沐儿——”
“仍是为东方邪。”
我说得那样笃定,梁迟萱脸一白,我笑着凑近她,“刚才他在你耳边嘀咕的也是关于东方邪吧?
说说,他又想用东方邪威胁你做什么,传信给纪梓延,然后他设下埋伏,将他一网打尽?
呵呵,他为稳固他的皇位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——”
“不是。”
梁迟萱轻声打断我地话,我无谓一笑,“如果不是这样——那么他是想你用自己的命去换东方邪地命?
让他恨极的梁家人全都消失?”
“是我让他安排凌月悠入主梁沐宫的!”
梁迟萱忽然大吼出声的话让我小小一怔,僵硬对她笑笑,“阿萱姐姐说什么笑话呢,为了东方邪地安全你都不惜——”
替他说这样错漏百出的谎话么?
“对不起小沐儿,对不起。”
梁迟萱拉紧我的手,眼角的妖娆泪痣盛满忧伤,“当初和你调换身份,只因为门主的命令。当时的我仍然对你存满怨恨,所以得知元祐帝即将封凌月悠为妃后,我就立马派人告诉他,说愿意将梁沐宫让出来。我想毁掉梁沐宫里所有有关上官昊地影子,让你悲伤绝望。”
上官——梁沐宫后面地小庭院,我从不让宫人进去,因为那里有我亲手种植地一棵杏树。
那是我大婚后的第二日就栽种地,埋着它根的泥土,盛着我对上官满满的思念。
内殿的墙上,挂着一幅略微泛黄的画,画的背景是一株粉嫩杏花,银白衣小少年牵着笑容清暖的女孩,他们皆微仰着头,大片落满他们周围,即使轮廓已有些模糊,但两双盈满幸福的眼睛却依旧清晰如栩。
它的旁边亦挂着一幅画,一棵孤寂的杏树,花瓣寥寥,树下的女子神色黯然地凝视着手中一片枯萎杏花瓣,悲伤无限。
我讨厌吃绿豆糕,却每日都会吩咐绣言准备;讨厌月白的衣裳,然每隔几日,我仍是要穿一次;讨厌下围棋,却一定会摆放一副在寝殿……
一切一切都只因为上官喜欢,即使离开宰相府,我对上官的记忆仍然保持着鲜活,身边无他,却仍旧还被他的喜欢左右着。
“我以为他不会答应,毕竟他已对你生出喜欢,却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。
凌月悠进宫前夕,我在梁沐宫吩咐宫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迁往兰溪殿时,却不想,门主忽然派人过来,要我一定前往荆州。
我以为邪出了什么事,便急急地跟着回来,然后见到满身伤痕的你。
小沐儿,你知道么,当我看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你,一时间竟然觉得心痛难忍,我忽然想起六岁那年的你,你知道那刻我有多么害怕你再变回六岁的模样。”
“我忽然后悔,却只感到歉疚,而真正想要以后一直对你好,却是因为你骤然唤我一声姐姐。
小沐儿,你知不知道,你的一声‘阿萱姐姐”让我有多么高兴,可我也怕回宫后的你知道是我亲手掐掉你的甜蜜记忆时,你又会对我生出怨恨。”
所以那时的你会在我耳边欲言又止,说什么我以后一定还会恨你。
“对不起小沐儿,我怕你再对我生出怨恨,所以听到凌月悠脱口而出后,我依然选择沉默,我以为此番回宫,你对元祐帝的喜欢已经更深,所以不会在乎区区一个梁沐宫。”
“他刚才和你说什么?”
“告诉你凌月悠入主梁沐宫的真相。”
“你从不受人威胁。”
梁迟萱苦笑一下,“只要关乎邪,我所有的倔强坚持都会瘫软掉。”
—果然还是因为东方邪啊。
“我不知道元祐帝对你承诺过什么,让你那么重视梁沐宫。
但是,我看得出来,他是真的爱你,小沐儿,你知不知道当夜你蛊毒发作,他一路抱着你,赶回皇宫时,胳膊被你抓出道道血痕,唇畔也被你咬得鲜血淋漓,但他却不管不顾,眼眸满满一个你。
敏贵嫔送来药让你服下后,你依然昏迷了三天,那些天都是他在床前陪着你,你只要轻轻一个动作,他都会紧张半天,太医更是一连几天歇在宸紫宫偏殿,即便后来你醒来,仍然每天有个太医在宸紫宫侍候着。”
她,说的真的是洛梓轩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