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他还是说了:“自家人,总那么见外……来,一起过来,我正巧带了银针,给你扎一下,隔三差五地肿起来,也不是件好事。”
我身形一晃,站不稳了。
岂料,韩子川还躺在椅子上,侧着身子望着我,一副不明白却又很关切的样子:“肿了?哪儿肿了……”
“还不是他手捂着的那个地方。”芳华添了一句。
韩子川撑起身子,朝我胸处看了一眼,呆了呆,眼神复杂。
啊,俩流氓……老娘我不干了。
“你这是去哪儿……”芳华终于没用那平平稳稳的声音说话了,也没有再板着为人师父的嘴脸。
“我去泡药澡。”我拧着眉,杵在原地不动,要走不走的。
“今儿不用了。”他望了我一眼,手一抛,宽大的袖袍摆动,有什么东西迎面朝我飞来。
我颇诧异,反射性地伸手一接。一个白瓷瓶,有掌心那么长,捏在手里凉凉的,盖子上的绸布火红,煞是可爱。
“这是今日才配制的解药,用宅子后面的水,沾湿了抹在身上。”他立在那儿,看着我笑了一下,眼里有着温暖的表情。
“多谢师父。”
韩子川有些迷糊地望着我俩。
可是我也懒得理他,心里这叫一个激动与亢奋。
上苍啊……终于有了解药。
下一秒,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宅子后头。
柳絮纷飞,我往林子里走了几步,阳光从树缝里洒了进来,一泓碧潭水光潋滟,晃得人的眼睛也睁不开了。
我朝四处望了望,忒流氓地吹了个响哨。
我把外袍脱了,折好放在青石上,纵身一跃,便潜入水里,游到了池水中间……
虽然到了夏天,我却仍止不住打了个冷战。
这儿的水一年到头都寒冷极了,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碧色,也不结冰。芳华说,这儿的水是调制药的绝佳引子。
对了……药呢?我拿出白瓷瓶,拔了瓶塞,倒了一些药在手心里,直接抹在了手臂上。
说了也奇怪,那油一般的液体浸在手臂上,竟有些灼烧般的热度……麻麻的,眼见乌黑的皮肤有些发红,我有些心里不安,连忙将手臂浸在水里,才感觉舒服了一点儿。
我很奇怪地瞅了一眼那瓶药,却再也不敢用了。
某人说,今天才配的……那岂不是把我当试药的了吗?还是等回头问明了芳华再用吧。
我游上岸,想把药给搁在石上,脚却不留心踩到了池底的碎块石,身形一晃,手上又有药油,只觉滑极了,一整瓶没捏稳当,在空中翻了几下,便直浇了我一脸……
靠,火麻麻的。
我闭眼,一个猛子扎进了池里。
疼死了,我岂不要毁容了……
我半眯着眼,摸摸索索地探到了岸边,撸起青石旁的衣袍擦了把脸。
好不容易睁了眼,我却怔住了——我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,衣袍的料子轻柔,一株梅花烙在袍上,别具风情。
他像是蹲下了。
“勺儿,你的脸……”他神情疑惑,手指触着我的脸,又凑近了一些看。他的手指轻轻地摸刮着,那指尖的凉意让我畅快地叹了一声。
他却脸红了。
我有些不解地对上了韩子川的眼,他看起来像是比我更迷茫。
怎么了?
他轻轻摩挲着,手指一勾,我便觉得脸上一凉,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揭下来了……
第五章 初揭之谜
他扬眉一笑,眼里的朦胧渐渐散去,变得愈发有神采了,脸上的诧异也被一种兴奋和震惊所替代。
韩子川撩开袍子,单膝跪下来,原本简单的动作被他演绎得贵气极了。他的手指正捻着一小块黑糊糊的东西,而我的脸正火辣辣地疼。
他看起来很诧异,而我比他更诧异……
那玩意儿像是人皮。
他看了看我,视线再回到他自己的手上,指间互相搓着:“你平日里都往脸上抹了些什么?”
只见那黏稠的黑糊糊的东西从他指间渗透而出,落入水中,一会儿便化了。
我陡然一抖,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,感觉有一小块皮肤滑得像豆腐似的,另外的皮肤皱巴巴的,像是一撕……便能揭下来……
咦?!我瞪大了眼睛,又从脸上揭下了一小块皮。
靠,我又不是蛇,怎么开始蜕皮了?
我低头搓了搓脸,许多像是皮屑一样黑糊糊的东西被我弄了下来。我掬了一捧水,死命地洗着脸。
一阵香气渐渐袭来,耳旁是轻柔的风声和衣袂摆动的声音。
“勺弟。”韩子川的声音仿若春风化雨一般,带着轻笑和怜惜的意味,“怎么能这么粗鲁呢……”
下一秒,他便拨开我的手,他的手指灵活地滑过我的脸颊。
我眼睫毛被水沾湿了,尽管眯着眼,可眼前却还是一片朦胧,什么都看不真切。
一阵风,扬起了柳絮万千。
他就这么跪在岸边,很儒雅地望着我,宽广的袖袍被风吹起,池水将衣料浸透了,他却毫不在意,脸上挂着和煦的笑,手指在我脸上流连,他的眼神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。
“韩子川,你住手……”我推开他的手,“我自己来。”
他一把捞住我的手,极温柔地搁在了他的胸口。我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想甩开他的手,他却加重了力道,我触到了他衣衫下的那颗扑通跳动的心。
我呆了。
他扬眉一笑,眼里的朦胧渐渐散去,变得愈发有神采了,脸上的诧异也被一种兴奋和震惊所替代。他轻抚着我的脸,手有些抖动,声音也微微上扬:“勺弟,原来你居然有这般天人之姿。”
他的眼神是由衷的,干净而清澈,像是只为称赞而称赞,没有让人感到任何不适。
“你为何要将这等神采隐藏起来?”他不解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连。
兄台,不是我要隐瞒,我从小就这样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