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想着,叶熏心下一软,看陆谨地眼神也缓和了不少。
陆谨却没有功夫去注意叶熏的神情。他抬手按住身前的小几,深锁着眉头,似乎在强忍着痛苦。
长吸了几口气。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。对上叶熏探究的视线,他温声解释道:“日前在军中受过一些小伤。刚才一时失态,倒是让萧师傅担心了。”
“啊……没事就好。”对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自己的伤势,叶熏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,只好似是而非地回答了一句。
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。他知道自己是谁吗?
以陆谨的精明,不可能看不破自己的伪装。可是他偏偏又不肯揭破这层窗户纸,开口闭口一直叫自己“萧师傅”。方才地对谈也一直未曾涉及过去。
纵然叶熏知道其中的希望不过是千分之一,但也不敢行险自己揭破自己的身份。
一旦揭破了,会发生什么事情?至少现在对坐饮茶的悠闲无法保持了吧。
可两人现在的这种相处方式实在是太正常,也太诡异了,或者说是因为太正常,所以太诡异了。那种诡异的感觉,叶熏只觉得像是有一只小爪子在自己的心里头挠啊挠啊……
心思百转千折,叶熏想着,这样尴尬的局面,真不如直接晕过去算了。
世上难道真的有心想事成这种事情?
想着想着,叶熏竟然真的感到有些头晕乏力,像是困意涌了上来。
不会吧?对着这个一级危险的家伙,自己竟然开始打盹了!
是应该恭喜自己神经的柔韧度又上了一个新台阶,还是……叶熏的视线落到车厢角落的香炉,又扫过眼前的茶杯……是哪一个……
她无力再去思索这个问题。隔着淡淡的水雾看向陆谨。
白雾越来越浓重,陆谨的面容也逐渐模糊,只余下那一双眼睛,如明亮地星辰。眸光流转之间却透着锐利的锋芒。
“你……为什么……”叶熏喃喃道,终于抵挡不住这翻涌的困意,缓缓软倒在一边。
看着她倒下的身子,陆谨轻笑一声,放下了手里的茶壶。随手推开横在两人之间的小几,欺身上前。
叶熏分毫不差地倒在他的怀里。
他姿态随意地斜倚着身后柔软的靠垫,仔细端详近在咫尺的素淡容颜。
车厢内寂静如雪。似乎与这个喧嚣的尘世彻底隔绝开来。只有叶熏有规律的细微呼吸声回荡在耳畔。
几缕发丝调皮地从她的额头上散落下来。陆谨自然而然地伸出手,将它们掠开。
叶熏似乎睡得并不安稳,身体轻轻动了动,呼吸却一如既往地规律。
陆谨低头看的出神,像是在看着身边的佳人。却又像是在透过她,看着更加遥远地什么。
最终,他轻叹了一声,低声道:“你我之间的缘分,可真是妙不可言啊。”语调间隐约带着淡淡的笑意。
第十八章 反戈
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厚重,雪花飘散下来,一开始只是零星散落的细雪粒儿,后来逐渐变成了鹅毛一样大小,从灰暗的天际洋洋洒洒飘落。片刻间地面上就积了薄薄的一层,散发着阴冷地寒气。还只是下午的时辰,天色已经阴郁如同夜晚了。
天地间一片寂静,只余下“簇簇”的雪声回荡在长街上,万簇俱寂地时刻,却有一辆马车打破了这暗淡的气氛,从深远地街道上急急驶过。
车外是清冷寒意,车内却是一派温暖如春,清淡的龙井茶香逸散在空气里,初春新雨般空灵,灯台上圆润的明珠给这个狭小的空间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,一切恍如梦境般纤尘不染。
这样的气氛中,车内相拥的两人,更美得像一幅画,一副只能出现在梦中的画。
一个俊逸英郎,如旭日东临,一个清雅秀美,如芝兰玉树,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,两人竟然都是男子打扮。
陆谨低头看着怀中的叶薰,神色间深沉复杂,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,正出神的时候,马车忽然一晃。
“怎么了?”姿势不动,陆谨淡淡地问了一句。
“殿下,是前面有人接近……”车夫低声回道。
陆谨挑了挑眉,依然未有动作,耳中听闻到马蹄声正在迅速接近,来人只是单人单骑。
待来人走近,仔细看了两眼,车夫顿时松了一口气:“殿下,是咱们府里的人。”一边说着,停住了马车。
陆谨这才将叶薰放到一旁,起身前开车帘。
来人见了马车,一把勒住马,匆匆翻身跳下马,窜到车前,行了个礼,急声道:“殿下,杜先生派属下前来请殿下回府。”
“发生什么了?”陆谨沉声问道,杜先生是他地心腹谋事。
“是前几日太子殿下派去前线的探马已经回了府。”一边说着,来人递上一封信件。”这是杜先生命属下交给殿下的。”
陆谨跳下马车,接过信笺展开。
纸上不过寥寥数语,却如福神逾,让他心情刹那间豁然开朗起来,笑意不自觉地蔓上嘴角。”好!好!好!”一连叹了三个好字,说到最后一个,声音里竟然有了抑制不住的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