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时天色已晚,公主的诗,文采卓然,受到了众人的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。但是,这次皇后娘娘似乎是要出点新的花样,并不和往常一样以谁的诗多为胜出,也不以谁的诗好为胜出!”
“不以多与好,那靠什么评胜负?”
只见小太监眉毛学着长孙皇后轻轻一挑,口中念着。
“你二人同时写一首诗来总结诗路漫漫的感触吧,谁写的好,就算胜出。”
被他的神情一下子逗乐了,李世民好笑的看着他,微微点头:“是,皇后娘娘喜欢翻新,这的确是她的风格。然后呢,怎么样呢?”
“一听这话儿,不止长乐公主愣了,所有太监、宫女们通通都愣了。这样的事可是第一遭呢!”
当两张白纸同时将诗题交予皇后。
皇后娘娘本来还笑的淡然,只是一见着两首诗,当下凝了笑容,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诗卷,公主的诗完全被她丢到一边,娘娘不住的品味状元爷的诗,眼中流露出的震撼是衷心的赞赏。
宫女太监们先看到的是长乐公主的诗,那文风只叫一个华丽、用字那叫一个端秀。一见这诗,所有人都放下心了。
这还用问吗?这就一准事定下来了!赢的肯定是咱们小公主呀!
“可是最后的结果可不是这样,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波折?”李世民惑然看着他,满脸的不解。
一看他这表情,小太监明白自己的故事收到效果了,这才慢声细气的把结果说完。
“没悬念的东西可不好玩呵!皇后娘娘宣布此次胜者乃是新科状元尹遥雨,万岁爷,您可不知道当初他们反驳的有多夸张!”
一个说,“皇后是不是看错了,咱们公主怎么会输呢?”
另一个就立马说,“一定是看错了!”
还有人应和着,就是!怎么可能有人比公主才厉害呢!“
当时您不知道有个性急的一下就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,不会吧,我可是把所有的家当全部压了小公主赢呀!这可怎么办才好呀!”
小小的御花园顿时如炸锅般,吵嚷着一片,不可置信赢了的人居然是新科状元。
直到皇后吩咐莫愁将只芷的诗交予众人看,然后摇头,似乎是有些伤感般缓步,等她带着面色苍白的长乐公主与尹大人离去后,他们这才争先恐后的抢了诗页细细去看。
宫女太监们自也有舞文弄墨的一些人,得到诗笺后,先是不服,然后愣住,接下来脸上呈现出震惊的模样,千万般表情变化不休,最后终于面如死灰的再说不出一句话。
李世民看过那首七律,本来想着他们那些人以讹传讹的人将事情夸张化了,哪来的这么夸张的事。不过,七律却隽刻在心中,算不得虚假。
怕是只要稍懂文墨的文人,一见此诗的确会身有感触.
“意润华笺罄斐诗,心萦欲使句添奇。
书香醺酿三分醉,墨影新凝一段悲。
混度流年随水去,虚留往日葬风离。
才情晦淡成新史,叹尽生平也做痴。”
这首七律,且不说颈、颔两联的灵动与工整,单单一句“心萦欲使句添奇”,把诗人做诗的痴迷与无奈写的淋漓尽致,难怪皇后一个爱诗爱书之人,看了此诗如此感触良多。
状元尹遥雨的实力,从此再无人怀疑,虽然“他”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少年,但已能写出如此老练而悲叹的诗,着实不简单。
一想到小太监给自己复述的,李世民就不由的叹息。轻轻捧起长孙皇后流泻一地的青丝,他笑的温柔宠溺。
“皇后果然好眼力,推荐的人才果真非同一般。”
“钦点人才的是万岁您自己,好眼力的合该是您,臣妾何德何能!”
微笑,她端秀的娇颜上没有一点自得的颜色,似道着个微不足道的事般,宠辱不惊的模样,当真是风轻云淡。
“不管怎么说,尹状元都是难得的人才,而当初皇后亦有言,能降伏长乐的人便招了当驸马。如此说来……”
说到这里,李世民眉眼含笑,顿了下来。
“长乐已经十六岁了,的确该招一名驸马,全凭万岁您来做主呵!”
“既然皇后也中意他,那么就在三日后赐婚尹状元!”
语毕,他哈哈大笑起来,爽朗的笑声回荡桃花纷落的园中久久不绝。赐婚?如果只芷知道,也不晓得她会不会如皇上与娘娘这般笑的出来。
不过,小妮子锋芒毕露,不管是福是祸,该来的依旧会来!
“什么?皇上有意赐婚?”
一听这个消息,只芷忍不住跳了起来,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李穆,圆圆的眼睛瞪的老大。有没有搞错,赐婚耶!
用力抓着眼前依然面无表情的男子用力晃着他,她忍不住想拧一拧他的脸,却害怕被他一掌拍飞,小妮子可见过他杀人时的狠劲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轻轻啜了口手中的轻茶,李穆漠然的模样没有受到分毫影响。只是两人的反应未免相差太大。这厢,只芷急的都快哭出来了。
“怎么办!怎么办!一赐婚我不就死定了!”
淡淡瞥了她一眼,清冷的声音从唇畔逸出,冰冷的温度足够把人冻的浑身发颤。
“本王早告诉过你,若暴露身份,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。”
“可现在只是一个设想是不是,万岁爷不是还不知道我并非男子,事情还有转机是不是?”
优雅的唇形有一道轻微的弧度,淡的让人无法察觉,小王爷李穆原本冰冷的眸中终于浮现出一点笑意。原来她还不是这么笨。
“的确,事情还没有发展成那样。”
一听这话,只芷的眼睛亮了起来。一把拉住他的手,她一时没注意到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,一心只想着该如何脱险。
“你有办法是不是?帮我!”
“欺君之罪乃是杀头死罪!本王为什么要帮你?”
漠然放下手中茶盏,李穆的眸中淡然的不见任何波澜,仿佛欺君的罪名,与他而言不过一件极其简单的小事一般,他在意的只是帮她对自己有没有实质性的好处。
咬紧牙关,小妮子暗暗捏紧了拳头。
是呵,他和她非亲非故的,为什么要和她一起承担这欺君大罪。他帮她的已经够多了,从凤阳到京城,一路上没有一件事不靠着他帮忙。
现下,她实在没有任何的道理让他为自己承担下如此骇人的罪行。用力的睁大眼睛,绝对不能让眼泪掉下来。
“对不起,我不该总是依赖你。我会自己想办法的,谢谢你。”
只芷淡然的笑,清秀的面庞上故做坚强的表情让人看了心下忽然一痛。一看到她的表情,揪痛的感觉忽然从心底蔓延上骨骸。
“记住,你欠本王一条命!”
“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