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他说心疼……是她疏忽了,她只记得要做盛世明君,却忘了有人……心疼。
可是他再心疼,她也不能同意让林无语以后经常出入赤宫。她不只是晨曦一个人的姐姐,她乃是全月尚的女皇。
不许林无语以后再进赤宫的话还没出口,晨曦已经看出了她的决定。
“姐姐,你虽然是女皇,可是谁能不能进赤宫却不是你能决定的……你就算不同意,也没用的。”
上弦没听明白他的意思,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明白,他说得不错,现在谁能进赤宫的确不由她做主了,可是,能做主的那个人,绝不会同意让林无语以后常常进赤宫。
她的确信还没说出口,就被晨曦的话打断了:“姐姐,今天,若不是他同意了,林道长又怎么进得来?”
不会的,他不会同意这种事的,他怎么会同意?
“姐姐不信,对不对?”
晨曦看着上弦,清清楚楚地问。
上弦当然不相信,他……绝不会放方外之人进宫的,应该是这样吧……
虽然她的不信没有说出口,晨曦当然还是明白的。
“今天林道长能进宫,是他准了的。姐姐你看,连他都说姐姐的身子比较重要,姐姐又何必再管那些不尽不实的议论?”
晨曦的表情淡淡的,似乎已经不想再谈这件事了。
这件事疑问重重,上弦也觉得不是谈论的时候。
晨曦走了以后,上弦马上招来了青冥司的姬正风。
吩咐完让他加派人手,沿途保护林静言去天幕关以后,上弦问起林无语的事。
“姬爱卿可知林侍郎的弟弟林无语道长?”
姬正风略微沉吟,说了一句令上弦大为惊讶的话:
“林侍郎没有弟弟,只有一位长兄,上无下语,不知陛下问的可是他?”
上弦略想了想,才明白原来林无语真的是长兄,难怪她总觉得他要比林静言年长。这位林侍郎硬要做姐姐,当真是跋扈得紧呀,看来一定是自幼便受尽了宠爱,这林道长果然是教妹无方。
不过这些别人的家务事,上弦是没时间去关心的,她只想知道,林无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
“爱卿知道林道长的事吗?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
姬正风想了一想,道:“林家长子世代皆是黄梁道的教主,传到这一代,上一任教主林如海本来有一子一女,长子林无语于三岁那年走失,一直毫无音讯。幸好次女林静言慧根深重,林如海曾为她卜卦,只说结有仙缘,教众皆以为这教主之位将要由这位小女公子接任。五年前林如海飞升之日,留下遗言,说只有林静言能找到自己的兄弟。林侍郎只知道自己有个兄弟,不知道究竟是哥哥,还是弟弟,找到的时候,林无语……吃了很多苦,看起来比自己的妹妹还要瘦小,而且对三岁以前的事也没有记忆,所以就姐弟相称了大半年,后来搞清楚原来他才是长兄,在两年之前被拥立为新教主。”
上弦注意到姬正风说林无语吃了很多苦的时候,言辞有些躲闪,忍不住心中起疑,问了一句:“那林道长多年来流落在外,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呢?”
姬正风清俊的脸上微微有些迟疑之色,但还是答了:“那林道长被人卖去勾栏,做了……男娼。”
“男娼?”
上弦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职业,实在是没听懂,当然也不明白姬正风为什么要吞吞吐吐,所以更想问个明白。
姬正风心中暗暗叫苦。他七八岁就开始做密探,大风大浪委实见得不少,这位女皇陛下平日里一副莫测高深、威严肃穆的模样,反而是好相处。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,对这种事情刨根问底,叫他如何向她解说这等事?
只是她要问,他又不能不答:“陛下可知何谓勾栏,何谓妓女?”
这个上弦还是懂的,以前林先生教她读的诗里,有好些乃是出自青楼名妓,对了,传说徐大将军为了捉采花大盗,还假扮过妓女。
见上弦点头,姬正风暗自松一口气。
“男娼就跟妓女一样。”
其实娼与妓还是略有不同的,不过,如果上弦不问,姬正风是不会去说的。
“那……林道长很会作诗了?”
料不到上弦还会这么问一句,姬正风当真是有苦难言,看来她果然还是没有听懂。
“林道长擅吹箫。”
听他这么说,上弦想起来了。林无语的确会吹箫,她还亲耳听过,只是当时满脑子担心打仗的事,也没有去仔细听他是不是吹得好。
“会光顾妓女的都是男子,那……会喜欢男娼的,都该是女子啰?”
“女子自然是有的,不过有些男子也会去。”姬正风据实以告。
“爱卿的意思是,男子也会去喜欢男娼吗?”
“正是。”
其实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,不过,既然她没有追问,姬正风也就不必说得太仔细。
这一句他自认为答得没有什么不妥,却发现上弦得了他这一句话,瞬间变得焦灼起来。虽然她掩饰得很好,可是这种事又怎能瞒过他密探的眼睛?她……在担心什么?
上弦会担心的,自然是晨曦。如果男子也会喜欢男娼,那晨曦是不是也有可能喜欢林道长?这怎么行?晨曦是储君,是未来的皇帝,若是喜欢男子,那该如何是好?
一想到晨曦,上弦的心霎时就乱了。不行,不能乱。上弦强自镇定,想到还有一个问题:“爱卿,你可知房中之术是什么?”
姬正风想了想,道:
“所谓房中之术,乃是道家修炼的一种秘术,意在通过周公之礼涵养身心。据说修炼得法可祛病强身益寿延年,甚至白日飞升。”
周公之礼……上弦突然想到,她不明白的这些事都跟周公之礼有关,那姬正风肯定已经知道了……她不懂周公之礼,只可能有一个原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