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扬州城的街,想想我逃跑的那节,心里感叹,似乎我再也没有找到那条街,也许,是当时太慌乱了?仿佛作了个梦一样,就这样,被人打破了。
满街全是人,吆喝声此起彼伏。锄桑被吩咐看车子,他扁扁嘴一脸的不愿意,看着我,酸溜溜的暖昧。我撇撇嘴,倒希望留下来看车子的人是我。对于谈过恋爱的人来说,可能会觉得和一个熟或不熟的男人逛街很正常,可是我,荸荠是俺的第一个男朋友呢,拉过手的,想到这儿,我的脸热了。
君闻书走走停停,我在后面亦步亦趋。走了小一会儿,他住了脚,“司杏,你倒是看点儿东西,老低着头做什么?”
我哪儿知道你要买什么?是你说要添东西的。
“那年,你买的那个窗花,在哪家?”
“唔,少爷,夫人不是说……”
“那年是那年,今年是今年,再买一个。”
我答应了,两眼逡巡着,忽然发现一个笑眯眯的胖娃娃,拱着手,胖胖的脚儿并齐拢着,左大拇指还微微有点翘,憨态中带着顽皮。
“少爷,那个,好么?”我指了指。君闻书也住了脚,脸上浮了一面笑,“倒也可爱,你去买了吧。”
我卷在手里,瞧他还要继续逛,便不敢问再买什么。
“花呢?要不要,再买些花。”
“少爷要什么花?”
“你看着吧。”
“府里不是有水仙么?”
“再买几盆别的。”
“哦,少爷,那我们回转吧,买了,没办法拿,得叫锄桑来。”
“那就等等,我们再看看别的。”
街上人流穿梭,我有些累,自己逛街是惬意,跟着君闻书逛街,是拘束。
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
“回少爷,奴婢不知该说什么。”
君闻书转过来,似有话说,却又转了回去。
路过一个摊子,花红柳绿的,一看,都是些女儿用的首饰,君闻书住了脚,转过来,似乎有点窘:“你,要不要买件?”
我?我大吃一惊。除了挽头发用的簪子,我就没戴首饰的习惯。
“少爷不必了吧,平时要做活,叮叮当当的,不怎么便意。”
君闻书低了头,“买一件不好么?”
“这个,真没必要,你见我戴过什么了?我这样子,戴着也不好看,还得拾掇。”我陪着笑。
君闻书抬起头,望着我,“买一件吧,要不,买根钗,二娘那个,许久不见你戴了,其实……那个,也有点太老了。”
我大惊,二娘那钗是落在杨家了,当时捅了杨骋风全是血,我不敢拿,再找,就没了,杨骋风说他给扔了,我也不敢回来说。
我也觉得尴尬,毕竟我是个女的,让一个男的这么说,也有点……我干笑两声,“我随便挽挽也挺好,横竖,我也不会挽什么花样儿。”
君闻书不说话了,走到那个摊前,小不点儿的声说:“老板,麻烦你,拿个钗来给我看。”
老板对着我们上下一扫,“这位公子,您是给?”他瞄了我一眼,我突然觉得,傻!这些做生意的人都多精,什么人没见过,我这么女扮男装的,账房王那双眼睛,估计早看出来了!
君闻书不置可否,我在旁边看着突然有点想发笑,君大少爷,这是第一次给女人买女人的东西吧?呵呵。我小声说:“少爷,要不您旁边站站,我挑挑?”
君闻书似不满的瞅了我一眼,“我连根钗都买不了?”
我不敢吱声,便退到后面。
小老板来回瞟着,便把几根钗堆到前头来,“来来来,公子,这几根钗成色好,式样新,您挑挑?”
我一看,嚯,可算了吧,都是攒花式的,看着忒女人了。我这样的人,别个那样的钗,别扭死了。我盼着君闻书赶紧推回去,没想到,他真在那里看来看去的,样子还有几分拘谨。
我提心吊胆的看着,生怕他真挑一根那样的,难以想像我横个那样的钗……“少爷,”我悄悄的说,“要个简单点儿的?这些花花绕绕的,看着很罗嗦。”君闻书看了看,点点头,“是有些脂粉气,不合适你。老板,还有吗?”
老板颠颠儿的找了个小筐,盛了钗,耸到我们跟前。说实话,挑女人的物事,我也不在行。我宁可去跑一万米,都不愿逛一下午街。君闻书挑来挑去的,依旧挑了个银的,上面攒了点小十字花儿,看着还行,最起码,挺简单。
“这个呢?”
“行行行,”我赶紧说好,有个用得了,我最丑的样子荸荠都见过了,再打扮给谁看呢?
君闻书看了看我的头,小声说:“你,要不要试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