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皇,你一定很失望吧,你最宠爱的女儿,一直没有想起要祭拜你,而是把自己的心困在了那些仇恨与情爱之中。
我不是一个好女儿……
心中是愧疚,抵制不住地留下两行清泪,却不能让华琳知觉,只能强忍了不哭出声来。
双手却是无法控制的颤抖,那眼泪从脸颊下滑下,滴在那烧得滚烫的炉子上,发出呲呲的声音。
“你……哭了?”华琳惊讶。
华清急忙摇头:“这好大的烟雾,呛了我的眼睛。”
华琳却是不信。
若只是烟雾呛眼,又怎会哽咽?
“姐……七姐……”身后有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。
两人急忙转身:“庆儿,你怎么起来了。”
“我睡不着。”一双机灵的眼睛闪亮亮的,“姐,你这是祭拜……”却看见华清也在场,“祭拜刘家叔父吗?”
华琳只稍稍一愣,便点点头。
庆儿,真的比她想象得要机灵得多。
或许,无论是什么人,只要在这后宫待久了,都会变得变得机灵的。
一阵夜风吹过,只穿着薄薄寝衣的天庆打了个哆嗦。
华琳急忙起身:“出来也不知道披件衣裳,回头该着凉了。我给你拿一件去。”话毕便匆匆走了。
见华琳走远,天庆才几步走近华清,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。
华清一愣。
为什么,在天庆的眼中,她竟看到了怜惜?
“七姐,不要哭了。”她小声安慰道,“父皇和母后已死,便是难过他们也不能活过来。你哭又有什么用呢,放心,以后庆儿会保护两位姐姐……”
如耳畔惊雷,华清懵了。
“……你,你说什么?”
“七姐,你又何必装呢?庆儿知道你没有失忆,我也看到了,你偷偷溜进藏书图阁偷出那包砒霜……”
猛地捂住他的嘴巴,华清惶恐不知所措。
他竟然知道!
竟然被他看见了。
“这话你可对别人讲过?可对你姐姐讲过?”
天应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,一把推开华清捂住他的嘴的手,神情是平静自然:“七姐放心,庆儿知道什么话该讲,什么话不该讲。庆和知道母妃是姐姐害死的,庆儿也不怪姐姐……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母妃死的时候,是笑着的。”想起自己的母亲,他忽地黯然,“笑着的,很美。”
他知道,母妃一定是想起那个男子了。
那个她年轻时爱过的男子,为了爱她,丢了性命的男子。
华清倒吸一口冷气。
原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,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娃儿,便看破了她所有的伪装。
一百七十三章 飞絮轻:心病
琴声悠悠。
波光粼粼的水面中间,是一个小小的小榭,四面皆镂空,专为表演而建。
华清懒懒地盘腿坐了在地板上,心不在焉地抚着古琴。
因为她的心不在焉,琴声亦断断续续的,没什么音韵。
低声叹息。
今日一起来,便莫名奇妙地情绪低落,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。
也许是昨日天庆的话,沉重地打击了她吧?
苦笑。
这才知道,并不是什么人都适合这皇宫的勾心斗角,不是只要聪明便可以了,还需要细密的心思和不顾一切的狠。
两者她都没有。
轻易地,便被一个小孩子看出了破绽。
那么聪明如连锦年,是否也已察觉一二?
“我不恨你,姐姐。我只想要在你做完你想做的事情,我们三个一起出宫去,找个安乐富庶的小城平静地生活。”
天庆的话依然响在耳畔,句句扣入心弦。
这真不像一个小孩子会说出的话——沧桑得如同历经磨难的老人。
“找个安乐富庶的小城……”她低声喃喃,眼神却已涣散。
水面上,是一只小般缓缓飘来。
不一会儿,便徐徐靠岸。
绿萝从船上跳了下来,遣了船娘离开,才匆匆进了水榭,低声在华清耳边道:“主子,方才奴婢收到消息,唐贵妃向皇上要了杭大夫,专门调养她的身子……主子,您真觉得唐贵妃是看上杭大哥了吗?奴婢总觉得,她该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。”
华清淡然一笑。
“她的确是知道。我也没有指望她会做出什么红杏出墙的事情来……”说着便又是叹息,“可是绿萝你没有爱过,你不知道……”
一个女人,一旦爱上一名男子,她的眼睛就会被遮蔽,看不见这男子一切不利她的所作所为——便是知道,也说服不了自己去伤害他。
“对了……”又想起什么似的,绿萝道,“奴婢听说,皇上和唐贵妃两人闹僵了。”
华清抬眼。
“就是那日沈贵妃流产了以后,皇上去了梨香宫。走了之后,据说唐贵妃的脸色吓得苍白,急忙就叫了雪雁进去密谈。后来有人看见雪雁偷偷出了宫,去了定远侯府。”
“然后呢?”心中有捕捉到猎物般的兴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