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原本并不在意这些。忍气吞声也是盼着有机会接近太后,或者是连锦年,这样她才能有机会报仇。
只是,一味的忍气吞声似乎并不能使她如愿。
柳贵妃发了话,要她禁足思过一个月。
一个月,于这宫里是太漫长了。一个月之中,不知道有多少明枪暗箭,她防不胜防。
正想着,却听外头全福传贤妃驾到。
也懒得起身迎接,便就这样懒懒地卧在榻上。
贤妃进门,若水便见她表情幽幽地。想来这些日子那柳贵妃给了她好些气受,整个人都消瘦了,不复往日的流光溢彩。
“妹妹不是说要帮本宫对付柳贵妃吗?怎地如今自己反而先倒下了?”她坐在榻边,自顾自地讲着,“快两个月了吧?梨香宫可是夜夜笙歌,专宠后宫。本宫,都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皇上的面了。”
若水也是淡淡的,仿佛在说无关自己的事一般。
“若水纵有千般手段,也要娘娘助一臂之力才行。”
贤妃旋即笑道:“难道本宫还没有帮妹妹吗?妹妹以为一个失了宠的德妃,就能帮你中选吗?”
若水稍稍起身,正色道:“若水自然知道是娘娘帮了忙。只是娘娘您看这如今的状况,柳妃专宠,若水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,又有何能力去争些什么?”
只要能让她见到连锦年,她相信一切都会如愿。
闻言,贤妃依然是笑。
“妹妹的意思,是要本宫安排你面见圣上?”然后再出一个沈贵妃,把本宫置于永不翻身之地?想着,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。
“娘娘是明白之人。”
含笑起身,贤妃闲闲地整了整鬓角吹乱的发。
“妹妹好生歇着吧。”
置之死地而后生,本宫就和你赌这一把。
“皇上宣沈宝林今夜侍寝!”
侯德宝侯公公的尖锐嗓子,透过纷纷扬扬的雪花,遥远又清晰。
“沈宝林,好生准备着吧。”说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带了一众太监匆匆离去,只留下两名侍女,为若水沐浴更衣。
“有劳两位姐姐了。”若水起身,又向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女福了福身,一个眼色,身边的绿萝忙掏出两只金灿灿的金镯子,递与两人。
这才稍微有了笑容。
“请沈宝林跟咱们走吧。”其中一名款款道,便领先走出院子。
若水回身,给绿萝使了个放心的眼色,便也匆匆跟了上去。
净堂。
这便是历代以来四品一下的妃嫔侍寝之前沐浴净身的地方。
若水把自己浸泡在温暖的花瓣澡中,期望用这温润的热水来抚平自己内心的激动。
她能清楚听见自己胸膛里的声音,一下又一下,毫无规律的紊乱。
若没有在水的安抚下,她怕是要浑身战栗的吧?
过一会,便要见到连锦年了……
连锦年,那个笑容淡如梨花的男子,经历了这些日子,荣登九五权倾天下,是否笑容依旧?
连锦年,见到我,你会是什么表情?
连锦年,在我杀了你的那一刻,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?
摇摇头,不再去想。
却忽地有一阵晕眩感传来,像一枚细细的针,扎在了她的脑子里。
怎么回事?
渐渐地,神智恍惚起来。
“姐姐,您万万不要这么做……”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,睁眼看时,却是沈若水。
真正的沈若水。
喉头却哽住般,不能发出声音,只能挣扎地看着她由远及近,直到她的面前。
“姐姐,弑君是何等的罪名,是要连累沈家满门抄斩的!若水自问没有愧对姐姐的地方,沈家也视姐姐与嫡出的无异,姐姐又怎能恩将仇报?”说着说着,便声嘶力竭起来,“姐姐是顶了若水的身份,莫要爹爹以为是若水连累了沈家,若水担不起这个罪名!”哭着哭着,居然向她伸出手来,“姐姐还是现在就跟若水去了吧……”
笑容诡异如魅。
一双毫无血色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脖子,狠劲地掐住!
“啊——”禁不住叫出声来,蓦地睁开眼,却是那名唤作文芳的侍女的脸。
“沈宝林,您怎么睡过去了。时候不早了,快起身梳妆吧,莫误了时辰,你我都担待不起!”说着,便有几名宫女上前,拿了擦身子用的缎子。
原来是个梦境罢了。
长长地吁出一口气。
只是那针刺般的疼痛感,却是那么真实清晰!
所谓梳妆,不过是淡扫娥眉,轻点绛唇罢了,发髻也只是松松地绾在脑后,插了一支金簪子。原本就是要送到皇帝床上去的一具肉体罢了,又何需刻意的梳妆呢?
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长裙,露出两边香肩,若水霎时打了个冷战。
在这寒冬腊月里,这样的装束还真是受罪。想着,身后的侍女又给她披上了一件蝉翼般透明的薄纱,稍稍地遮住了肩膀。
“姐姐,就这样去皇上的寝宫吗?”犹豫再三,还是忍不住问出来。
怕是要冻死在路上的吧?
文芳面无表情,手一招,便有两名宫女上前来,拿了手中的棉被将她裹了。
原来还有棉被,不禁松了一口气。
一切打点完毕。
“时辰到了,起身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