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天秋一见他又摆出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,脸眼都气绿了,拍案叫嚣:“今晚你要是不答应朕的指婚,就别想着回去厮混!”
“皇上,刚才被您一宣,已经早泄了一回了。”方枭迅速抬起头来,瓮声瓮气地哼唧了一声,又埋下脸去。
只瞥了一眼那双委屈得都能捺出清泉来的凤目,谢天秋的小心脏也被他迷惑得顿了一拍,直到他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自己一把,他才吃痛逼自己的心脏按节拍跳,谢天秋有些恨恼。
“你不成亲也就罢了,整日介挂着你那欠抽的笑满街瞎晃悠什么?!朕派给你的差事儿太清闲了是不?!就因为你,顾丞相的千金寻死觅活地守身至今,转年她就十八了,这责你负是不负?!”
“又不是我叫她受的。”方枭耸着眼皮子小声反驳。
“那左司马的表妹呢?你不中意家朝她傻笑什么?!你那笑不值钱是不?害她枯瘦得跟根黄花菜似的。”
“那我没事儿还能冲别人哭不成?!”
谢天秋越发觉得他欠抽,咆哮一句:“朕宽限你半年,半年之内你必须成亲!京城这么多小姐,随你挑哪个都成,你搁那儿吊吊着风流快活,白白耽误姑娘家的青春。”
“臣是不会娶她们的,皇上比臣更懂怜香惜玉,不如皇上就把她们纳入后宫好了。”方枭的心意似乎很坚定。
“放肆!”
片刻寂静过后,方枭终是缓缓地开了口,他可不想跟皇帝闹僵,“臣,有喜欢的人了,等臣把蒙古探子一锅端后,只要她乐意,臣便立马娶。”
谢天球以为自己花了眼,方枭脸上,他向来都看不惯的那种不羁的笑没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柔柔的幸福的笑。
谢天秋被震到了,震得他彻底没话说了。
方枭一出宫门,料峭刺骨的夜风马上就围了上来,他长舒了一口浊气,抬头望望天,满天的繁星须臾间就在他眼前幻化成那张俏脸,他喃喃道:“丫头,真险,若是真要你做小,你是不是能把我的后院给我翻过来?呵呵——”想起她那张跋扈的脸,方枭轻笑出声,一个暗卫影子般贴上来,低语道:“爷,丁姑娘有请。”
方枭笑了,暗道:“怎的,有危机感了?”
花街上最大的勾栏院“雨霖廊”。
“呦,侯爷,您看,咱们已经打烊了不是?”老鸨雨娘贴了上来。
“我找丁姑娘。”方枭不露痕迹地躲开了她探过来的身子,熟门熟路地径直往里闯。
“爷,丁姑娘有客——”雨娘在他身后急急地唤道。
方枭果真停下了脚步,微微偏头,将凤目一勾一扫,也不与她多废话,善于察言观色的雨娘最不缺的就是眼力介,过往那双多情的凤目中,现下时隐时现的勃勃杀伐之气叫她不寒而栗。风月场上混久了的雨娘很明白,方枭这种男人,温柔起来溺死个活人的是他,转过身来翻脸无情的也是他,所以这种男人最是不能得罪的。
雨娘是聪明人,几下打点周旋,丁果儿屋里的男人就换成了方枭。
“爷来了~~”丁果儿为防隔门有耳,装模作样地招呼一句。
“给我好生说话!”方枭的低语中满是薄怒。
丁果儿娇俏一笑,唇语道:“探子的名单我已整理好。”说完便款款起身,将地板上的木条掀起一块儿,从中取出一方丝帕。
方枭眸中迅速燃起一道锐光,随手扇灭烛火,丁果儿见机配合上一句□味儿十足的娇嗔:“爷~还早呢~”
方枭疾步走到窗边,向外沉声低唤:“来呀。”
训练有素的暗卫悄然落下,“爷。”
“嗯,你知道该怎么办。”说着就将丝帕递了过去,暗卫消失在沉沉夜幕中。
“小果果,干得不错呀,想要什么奖赏?”方枭再度挂上柔和的笑。
“爷,今晚不醉不休怎样?”丁果儿重新掌起灯来,兴奋的话音中都有些颤抖,好似一个许久没沾到酒的酒鬼。
“依你。”方枭微微一笑,心道:倒底还是没长大。丁果儿没看出,方枭的笑中满是宠溺。
楼下。
小倌儿绿衣从二楼跑下来,对雨娘道:“干娘,沉露姐姐屋里的客人要助兴的女儿红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雨娘随即取来一小坛酒,从袖口中摸出一个纸包,洒到酒坛子里晃了几晃,交给绿衣,“仔细些个,要是再打了,看我怎的罚你!”
绿衣吐吐舌头,紧紧地捂进怀里。
“干娘干娘,丁果儿姐姐叫我下来取坛陈酿。”见到传说中的俊侯爷的绿腰挂着红扑扑的小脸蛋,兴冲冲地也从楼上跑下来要酒。
“只要陈酿,没说别的?”
“嗯嗯!!”绿腰兴奋得直冒绿光,几乎都有些迫不及待了,她急着趁送酒时再看一眼小侯爷那迷死人的笑。
“倒底是京城最风流的男人……”雨娘叹了口气,反身又去取了一坛酒。
绿衣和绿腰各自捧着一坛酒,小心翼翼地往楼上挪。还未上到二楼,就见绿衣突然佝偻下身子,豆大的汗珠子“噗嗒噗嗒”往下砸。
“绿衣你怎么了?”素与绿衣交好的绿腰紧张地问。
“呀,呀,绿腰,别给干娘说,我今晚——吃撑了——恐是又要闹肚子,你去帮我取些手纸可好?”绿衣神情扭曲地放下酒坛子,捂着肚子就跑了。
“好好!”绿腰有些担心她的小姐妹,也不管不顾地放下酒坛子,去拿手纸去了。
屋里。
暖暖的灯光衬得方枭的脸色越发地柔和。
“果儿,你可怨我……把你送进着青楼里?”
“爷今儿个怎的客套起来了?果儿要说不怨,爷是不是准备把果儿送进狼窝?”
“是啊,不但送你进‘狼窝’,还打算叫你下一窝小狼崽子!”方枭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