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妃有些惊恐,“我就知道我是惹火烧身,也罢,这总归是命,我命里该有的劫数。你可以处死我,但是我请求你不要再牵连任何人。”
兰舟扑在地上,抱着素语的腿哀求,“不,皇后娘娘,都是兰舟的错,兰舟愿意以死谢罪,惠婕妤心地良纯,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。”
素语一脚踢开兰舟,断喝道,“你们两个这是在本宫面前演戏吗?就算是要演戏,那也不能搭上本宫的性命吧?”
惠婕妤也跪倒在地,神情坦然,长舒一口气,说道,“皇后娘娘,我们姐妹俩与你无怨,与太后却有愁。本想借此机会陷害太后,可是却被您轻易识破。”
锦言惊道,“原来你们是亲姐妹?”
兰舟凄然答道,“不错,当年姐姐进宫,一直不得圣宠,兰舟担心姐姐在宫内活得不如意,私瞒身份做了宫女也进了宫。哪里想到,太后知晓了此事,要姐姐做一个选择。要么处死我,要么绝生育一生不得子嗣。”
说到这里,兰舟泪水禁不住滑落,“姐姐为了保住兰舟的命,喝了太后送来的汤药……”突然,她咬牙切齿说道,“兰舟心里怎能不恨?姐姐劝兰舟放弃报仇,可是兰舟做不到。”
说罢,姐妹两个相抱痛哭。
锦言与素语相视,心底都是触动,惠婕妤和兰舟情深似海,而锦言与素语漠然相对,谁能相信房间里,此刻有两对姐妹?
第四十六章 谁言生死
锦言默默思量,与素语相视,两人迅速将视线分开,只不过是那一瞬,都明了对方的心思。
素语恢复了往日的神情,冷漠而高傲,说道,“惠婕妤,你与兰舟串通谋害本宫之事,本宫暂且不追究,回到你的绛紫阁自我反省吧。”
惠婕妤讶然,兰舟也是一怔,并未想到素语这么轻易放过自己。
惠婕妤跪安之时,素语突然问道,“你既然是请了太后的手谕而来,回去自然要如实回禀。你可知道怎么回答了吗?”
惠婕妤不假思索答道,“臣妾会如实回禀太后,皇后吉人天相,虽是生死攸关之时,可定会转危为安。”
素语嘴角抿起一丝笑,在锦言眼里却带着几分冷意。
惠婕妤看了兰舟一眼,那眼神热络而担忧,随即转身而出。素语紧接着打发兰舟去瞧瞧苏御医熬的汤药好了没有,兰舟应言而出。
“你难道真以为惠婕妤会这么对太后说?”
素语不屑,“我没有那么傻。”突然,她又看着锦言问道,“你觉得她们两个真的是姐妹吗?”
“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?”锦言淡淡答道。
素语不以为意,走到妆台将头发绾起来,镜中人容苍白,眼神却坚定不移,“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。”
“她们两人若果真是姐妹,以太后的性子还会容她们活到今天吗?即便太后一时发了善心,允惠婕妤绝生育留下性命,那兰舟也万万不会讨了好去,如今她好端端得出现在澄瑞宫,可不就说明一切了?”锦言坐在椅子上,自斟了一杯茶,“只是,兰舟是不能留了……”
素语毫无惧色,“多么拙劣的演技?她不足为虑,我自有法子对付她。”
素语脸上犹如凝霜,眼睛里的冷冽之气,胜过这一地寒光。
永宁宫内,太后正手抄经卷,那墨汁里兑了金粉,笔触有力,熠熠生辉。
惠婕妤将手谕交回,跪倒在太后跟前,“太后,臣妾该死。没有将您交付的差事办好。”
“起来吧,哀家不怪你,皇后总算也有几分精明,你们瞒不过她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。”
惠婕妤站起身来,有些不甘得说道,“臣妾自认没有出任何纰漏,皇后怎么会疑心呢?”
“怎么没有纰漏,这里面的纰漏何其之多,她如果分辨不出,倒叫哀家失望了。”
惠婕妤惊道,“难道这是太后故意为之?”
“你现在才揣摩透哀家的意思?”太后不屑道。
“臣妾愚钝,臣妾自知没有能力为太后分忧……”
太后笑了,和颜悦色说道,“你先跪安吧,回去好生歇着,哀家有事再召见你。”
“太后,那臣妾妹妹的事……”
“哀家自会记在心上。”太后猛地看了惠婕妤一眼,惠婕妤只觉得浑身如浸冰水,不寒而栗,随即跪安离开。
苏姑姑从一旁走出来,不解道,“太后,惠婕妤在后宫嫔妃中,算不上出众,资质平平,太后怎么独独选上了她?”
太后笑意更深,面有得色,“哀家就是要她的愚蠢,这种人即便成不了事也酿不成大祸,哀家决不允许语聆那个贱婢类似的事情发生。”
苏姑姑也感叹道,“语聆算起来也是个人才,可惜食古不化,性子又烈了些,又知晓了永宁宫这么多事,不除去她是在是大患,如果她能为我们所用的话,倒也算是太后的得意帮手。只可惜……”苏姑姑感慨完,又突然忆起什么来似得,说道,“太后,奴婢瞧燕瑾的心智不输于语聆,也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。”
提起锦言,太后停了笔,笔停留在空中,刚刚蘸满墨汁随即滴落,太后并不自知,反而沉吟许久才说道,“哀家一生阅人无数,可是却一时还摸不透她的路数,哀家倒是极喜欢她的性子,沉静自敛,进退有度。只不过她一个皇后的家生丫鬟,估计会有些麻烦在里面。”
“太后,不如奴婢着人去查查她的底细,如果她还有爹娘在世,咱们接过来安置好,也能让她几分忌惮。”苏姑姑献计道。
太后颇有些赞赏,说道,“苏辣子,跟了哀家这些年,倒也有些手段了。”
“太后过奖,奴婢连太后的皮毛都学不来的。”
“那哀家来问你,皇后为什么要不惜以身试毒来陷害温昭仪?温昭仪虽说平日不懂的收敛,却也并未明目张胆与她作对。如果她要摒除异己,也该是瑶妃首当其冲吧?”
太后说起此话来,面容安详,仿佛只是在说些家常话,谁人能想到就是这些貌似毫无波澜的话,就往往决定了后宫女子的生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