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就歉意的笑了,底下嫔妃怔愣片刻,对视一眼,连忙笑着说:“是臣妾疏忽了,竟忘了夫人还不认识……”
一人起头道:“臣妾燕云,燕昭华。”
“臣妾傅瑶,傅良人。”
“臣妾王梅,梅修仪。”
“臣妾夏莲,莲蓉华。”
“臣妾君仪,仪顺成。”
我一一看过,笑着道:“果真都是天香国色,请喝茶。”
华容华,燕昭华,梅修仪,是皇上新封的嫔妃,近来很宠,而傅良人,仪顺成是同嫿淑媛一起封嫔的小主,如今再看,一人短暂风光后什么都不剩,另一人,已经被打入了冷宫,难免心生感慨。落座后,端着茶小口小口的喝着。
我转眸看了那宫女一眼,冷声道:“你先退下吧。”
她向我一福,躬身退下。
“本宫不常出门,还得你们自己介绍,真是见笑了,请别见怪。”我笑着道。
燕昭华率先道:“哪里,是我们失礼了,夫人多包涵才是。”
我深深笑着,一边上下打量着她,她姿色堪比虞美人,嘴巧伶俐,刚才就是她先开的头介绍自己,我不免多看了两眼,笑着道:“好张巧嘴。”
她害羞的垂下眸。
我微笑不语,静看这些莺莺燕燕身影,都是皇上近来恩宠无边,或是将来契机一到,就可大有作为的人,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?
只是不知道长相而已。
我收了思绪,目光一一掠过众人,最后落下傅良人身上,从进门时起,我就一眼注意到她,虽说长得不是什么国色天香,但无形中却有一种内敛的贵气,静而不语,端坐喝茶,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,然而,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,她入宫受封半年之久,却仍是无恩无宠。
“不知傅良人今年芳华几何?”我轻问。
着淡蓝宫装的女子微微抬了眸,脸上带一抹淡淡微笑,徐徐望向我,“回夫人,臣妾今年十八。”
话毕微一福身,仍旧颔首。
我点头笑着,“果然妙龄。”
“夫人不也是十八吗?年少有为,真是后宫中的典范呢!”她笑着道,平静的眸中风云不起,话里,却是半讽半嘲。
我一笑,斜倚在身后织金锦靠上,“是啊,本宫今年也是十八。”
淡淡的一句后,我便不再说话,脸上神色无异,看不出喜恶。
虽是不怒,却也沉寂半晌,不免让气氛有些尴尬,嫿淑媛笑着打破僵局道:“夫人,今日臣妾给你带了一件南海红珊瑚手钏。”
一语化烟云,众人说笑一番,闲话家常,表面看仍是风轻云淡,私底下,却暗涌浮动。
……
送走了这几人,我便随手招来香墨,“把小云带来。”
香墨领命去了,不一刻便被带到,怯懦地站在我面前,“夫人,您有何吩咐?”
我庸然倚在榻上,冷笑着道:“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叫你吗?”
“是……是奴婢刚才说错话了吗?”她结结巴巴的道,不敢抬头看我。
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渐渐浮于眉梢眼底,我轻笑,睨着她道:“不,你做得很好,本宫该赏你才是。”
“夫人……”她不解得看着我。
“着即日起,你便不用再叫宫奴,这么聪明知理的宫女,应该有相同的地位才是,从今天起,你就同香墨,碧珠一样,为本宫贴身宫女,古有云‘香墨弯弯画,胭脂淡淡匀。’既有了香墨,那你就叫燕脂好了。”
到此时,她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,怔愣着望我,“夫人,您不怪奴婢了吗?这是真的吗?”
我对她点点头,“是本宫从前误会你了。”
我微笑不语,看着脚下这个对我伏低的女人,脸上笑意越来越浓,直到化不开。
晚上要睡时,香墨忍不住问我,“夫人,为什么突然把小云提上来,她今天在殿上话虽说得没错,但毕竟还是皇上的人。”
我轻笑,“再凶猛的兽,爪子磨平了也不失为一个好宠物。”
她不再语,弯下身子为我脱鞋,我撑着双臂坐在床上,着一身粉白寝衣,长发分披两肩,看上去显得有些慵怠,半晌才道:“她虽然是易子昭的人,可确实聪明,本宫现在需要这样聪明的人,今天若换成是碧珠回话,那她必定一开口就会把各宫娘娘给得罪了,到时,不好收场。”
脱了鞋,香墨扶我躺下,“也是,碧珠她口无遮拦,互助心切,今天如果是她,必定口直心快要自己介绍,不如让她们自己说圆滑些,可是……说起得罪,今天傅良人怎么……”
她话至一半,便不再说,一副不解的样子。
我轻声不语,只说:“你去查一下她的身份。”
历来,没有平白无故的恨,她今日送礼,却这样对我,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。
究竟是什么呢?
我想不明,也不愿再想,“你也早点睡吧。”我说完,翻身向里睡去。
“嗯。”香墨应一声,为我放下帐子,吹了烛火离去。
今天易子昭并没有来,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没来。
太后娘娘说我专宠,我也不去辩驳,事实真相,我相信她比我更明白。
只是,君颜在太后那里还是令我放心不下,从前还可以,现在反而更令我忧心,我一定要把她夺回来,放在身边。
天气渐凉,内务府送来过冬用的木炭和棉被,衣物,其中有几件上好的貂皮。
“夫人快看,这件紫貂做件披风肯定好看。”香墨捧着一张纯净光洁的兽皮道。
我转眸看了一眼,笑着道:“嗯,不错,把这件皮料分成三份,一份送去给嫿淑媛,另一份送去给燕昭华,还有一份,送去留芳殿。”
香墨一怔,收了皮料道:“夫人现在还想着虞美人吗?”
我轻笑不语,搁了茶杯道:“送去给她她也找不到人做成衣穿,不如你送织造司做好了再给她送过去。”
见我存心不说,她也不再问,收了皮料下去安排。
自从小云恢复身份以后,比以往倒真是收敛了不少,连话都变得少了,往往看着她,就能让我想到被驯服的兽。
“夫人,燕窝粥炖好了。”她端一盅燕窝进来,放到我面前正要掀盖,我却说,“把这个给皇后娘娘送去。”
“这……是,奴婢这就去。”她恭身道,重新将燕窝放进保温盒里,急急忙忙转身离去。
自从君颜被太后接走抚养之后,我每日都会去请安,希望可以有机会见到君颜一面,哪怕是哭声也好。
可是一次都没有,太后娘娘好像有意把孩子活动的时间跟我去的时间错开。
皇后也是每日一省,我们在那里碰面之时,也偶尔说笑,只是却形同陌路。
她一直对我心存排斥,不过……太后娘娘好像不是十分喜欢她,对她,要比对我更冷淡些。也可能因为易子昭的关系,所以太后娘娘不得不敷衍着我。
从前,我以为皇后娘娘因为父亲立了战功,在宫中更改受到重视,然而却不是,易子昭有意冷漠,太后娘娘刻意疏远,反倒是我的地位如日中升。
“查清了吗?”我问,抬手撑着额角。
香墨从帘后现身,笑着道:“夫人猜得没错,傅良人果然是虞美人的表姐,两人同选入宫,却各自不理,直到虞美人被打入冷宫,她都没有正面与虞美人说过话。”
“是吗?”我轻笑,脸上神色淡淡的,看不出喜恶。
“夫人,你在想什么?”她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