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也没想到这张看似漂亮的琴,轻轻一碰,居然如利器般能伤人,吓得小日子面色发白,满目惊惶。
这一出正合了苏言的意,她挥手让小月将白玉琴重新包好,命人锁入柜中,不再示人。
苏贤一听,心下一动,蹙起眉恳求道:“既然姐姐不喜这张琴,可否送与妹妹?”
苏言看着她,低低一笑:“这琴不识抬举,竟敢伤了妹妹的手,莫非妹妹想拿回去让人生生砸了它出气?”
苏贤讪笑道:“姐姐想哪里去了?妹妹习琴有一段时日了,又岂非是个不惜琴之人?只是觉得,这张古琴就如此在柜中蒙尘,总是有些惋惜。”
苏言虽然怕这琴再引来是非,可终归是她最喜欢的一张琴,就这样送人,还是苏家二小姐,未免有些不愿:“妹妹喜欢,姐姐自是不敢私藏。只是,这琴是谢家当家送来的,姐姐转手就送了人,若谢当家问起……”
“还是姐姐考虑得周到,”苏贤不甘心地瞥了一眼那白玉琴,念及谢昊,只得生生忍下,告辞离开了。
小日子撇撇嘴,苏宝林竟然当面就想讨要这琴,真不将自家主子放在眼内。
回头瞥见苏言伸手就要覆上琴弦,他吓得一抖:“主子,这琴弦……”
小日子可没忘记,这琴方才割得苏宝林一掌的血。
却见苏言无声无息地笑了,终究是收回了手,他这才松了口气。
“这里没什么事,都退下吧。”
待宫侍尽数离开,苏言孤身在殿内,双手置于琴弦上,略略一拨,美妙的音色荡漾,转瞬即逝。
听着熟悉的琴音,她低头笑了笑。
白玉琴极具灵气,素来认主后便不会伤害其主人。没想到阔别多时,又换了一身皮囊,这张琴还记得自己。
苏言唇边的笑意微敛,抬手在唇上一抚。
可惜,她最想要记得自己的人,却始终没有想起来……
心动
经过那一晚,苏言察觉到自己的心境有了不一样的变化。
以前的她满足于遥遥相望,独处时偶尔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,这般便已足矣。
可是唇上那甜蜜的触感,却让苏言禁不住的念想。
她想起幼时萧霖曾提起的贪念,若是沾上,便渴望得更多,最终只会万劫不复。
苏言抬起手,指尖自然而然地抚上唇角。
如今的她,是不是也陷于这贪念中,无法抽身了?
往日的自己,能心平气和地看着苏贤和君于远调笑。听到小日子禀报,新帝每晚到哪位嫔妃的寝殿,她也能一笑置之。
只是而今,苏言独坐在院中,却没了平日优哉游哉的心思。
她的心,终究是乱了……
心不在焉地端起手边的茶盏,苏言只觉手背一痛,瓷杯落在地上,在松软的草地滚了滚,热茶泼湿了她的裙角。
小月大惊失色,急忙上前好生查看,扬声让人送来伤药,细心地涂抹在苏言烫红的手背上,低声告罪:“奴婢该死,请主子恕罪。”
“……不妨事,是我不小心了。”苏言被这一烫,倒是回过神来,暗下嗤笑。
她苏言在各种杀伐前,何曾优柔寡断过?
如今的自己,倒是窝囊了。
如此患得患失,还不如竭力去争取,让对方成为她的囊中之物。
苏言暗自下了决心,紊乱的思绪渐稳,连日来的沉郁一扫而空。
“主子,皇上在御花园有请。”小日子上前禀报,担忧地偷偷瞥了眼自家主子烫伤的手,又道:“谢当家也在,念及寿宴当晚的曼妙琴音,恳请皇上让主子带上白玉琴弹奏一曲。”
闻言,苏言垂着眼,许久,微微颔首:“如此,小月替我梳妆,小日子去把白玉琴取来。”
小月有些不忍,后宫的主子却要抱琴到谢当家跟前,如同出身低下的艺姬般献艺,实在是对自家主子的一种侮辱。
可是见苏采女神色沉静,小宫女满腹不忿却只得生生咽了下去。
自家主子既然认了命,她一个小小的宫婢又何必打抱不平?
苏言一行人去到御花园,却只见谢昊一人独坐在石桌前,周侧两名宫婢安分守己地退在数丈之外。
唯独不见新帝君于远。
苏言暗地里轻轻一叹,上前唤道:“谢公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