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春仍是寒意料峭,燮国与狄人之间这场激战越演越烈,原本以为是普通的边衅,却在二月下旬全面爆发,让诸侯国都为之侧目。
金蝉仿佛非要攻平城池不可,连日来不过各族的劝说或是抗议,攻势之激烈,似乎要将此城夷为平地!
有一种隐晦的流言开始在人群中传染,先是两军兵士,接着,就连或远或近的诸侯们都听到了这种近乎##不经的传言——
狄人拼死攻城,是因为城中有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。
金枝玉叶的镇国长公主殿下!
这种传言一开始宛如民间所说的皇帝微服私访传奇,各国高层都是付之一笑,但随着流言弥漫的速度也诡谲微妙的气氛,很多人开始重新评估这一可能。
如果是清远郡王是朝廷支撑,那么,摄政天下的长公主,就是如今复兴的基石!
若是这一基石真正在此陨落,未来……又会怎样?
在重重流言与算计之后,住过的眼光纷纷开始关注这场大战。
朝廷却是又怒又喜,怒是为了居延被侵扰,喜则是为了五万大军暂时挡住了狄人大军,紧急结成木寨,占据了有利地形,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什么坏消息了。
局势由此越发诡谲起来,狄人两线作战,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?!
金蝉来回踱步,虽然仍是不疾不徐,眼中却终究透出急躁与阴霾来。
“大王,居延那边不能再拖了,应该加快支援,方能一举入关!”
心腹将领的建议让他心头火气,他冷冷瞥了对方一眼,后者虽然心头发麻,却终究忠于职守,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,“燮国这边,您已经得到宝藏,区区一座城池也没什么意义,若是耽误了居延之战,从此以后,我们再难对中原有所企图!”
这些道理他都知道!
江南春压住心头怒火,淡淡吩咐他下去。
他目光凝处,是那并不算高大的巍峨城墙。
一个阴魂不散的名字从他唇边吐出,冷笑的气息中含着狰狞,“只要城坡,你的姓名,就只在我掌握之中。”
“我就不信,你真正能算无遗漏!”
“传令下去,不惜一切代价攻城!”
……
云梯在眼前不断被推倒,鲜血飞溅到城楼上,染红了衣角,还有一小块血肉落到了疏真的发间。
朱闻急忙替她除去,她却摇了摇头,继续专注看着战局。
“今日的攻势却更疯狂……”
朱闻熟悉战局,越看越是皱紧了眉头。
两人对视一眼,都知道这是敌人的情怒感染,近乎癫狂的表现。
“狄人现在两线作战,看似风光,却是前后被缚,他们必定是想早日攻下此城,才能回援居延。”
朱闻点头道:“金蝉此人,我也曾派人收集过他的资料,他虽然看似悠闲散旷,实则却最心高气傲,不攻下此城,他的面皮就大大受损,是怎么也不甘心的。”
疏真微微颔首,“但是只要我们继续坚持几日,他终究要受不住内外压力,撤回军力,全力刺入居延。”
“他对中原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,我们燮国是穷乡僻壤,他还瞧不上呢。”
朱闻虽然口中说笑着,心中却也是深知,这几日将士千难万难。
他踌躇着看了疏真一眼,有心让她回去休息,却又怕她嗔怒——虽然那嗔怒的丽颜也美不胜收,他却终究不愿悖了她的意愿。
“小心!”
长形的光影从眼角掠过,他飞步上前,将她拉开,间不容发之时,一枝巨箭竟是射到了两人脚下,连城楼的青砖都碎为了三截。
第二百十三章
她心中无声叹息着,只觉得他胸前的温度,正在源源不断的传来。
这一瞬,她泪盈于睫了。
……
金蝉站在帐前,凝视着城楼那边的动静。
隐约只能看到几个人影,仿佛有人险险欲坠,却终于安全了。
那个纤小的人影,是她吗……
恶毒的灼热混合着好奇,他犀利目光继续凝视着,却再也看不到下文。
仿佛怅然若失——他惊诧于自己既盼着她横死,又怕她就此死去,让自己成为不战而败的笑话。
这几日间,我必破此城!
他心中默念着,缓缓走回帐中。
此时外间又有紧急军报传来,侍从接过一看,却是有些瑟缩着,不敢上前呈送。
金蝉心中咯噔一声,接过一看,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,心头之血都涌上了眼角!
“萧策!”
他近乎是从咽喉深处吐出这个名字。
“萧策,他平安抵达了居延,接掌了全部的五万人马。”
他深深地闭上了眼,顿时帐中沉寂若死。
如此不世名将,萧策指挥居延守军。
攻下居延,势必难于登天。
“萧策……”
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,却突然暴怒发作,咆哮声响彻整个营帐,“这个人……你们居然还让他活着?!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!”
面对他的质问,负责暗杀的亲信面露难色,终究踌躇着说道:“先前,‘那个女人’坐车一副狂怒逼杀的模样,萧策受伤多处,性命宛如风中之烛,您说要让他们自相残杀,所以我们就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