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见道士正不悦地瞪着她,只好肃容道:“罪过罪过。”
道士回头看着斐旭,“施主还是早早离开的好。”
斐旭想到他大约是想讹几个钱,便故作惊慌道:“可否做法事破解?”
谁知道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,“无解!”
明泉捂住嘴巴拼命忍笑,待那道士走远了才道:“天,你竟选中了个传说中的极阴之穴。”
斐旭苦笑着摇头,“我也没想到自己的运道居然好到这地步。罢罢罢,少不得为夫只好亲自下厨,做几道小菜给娘子赔罪。”
明泉理直气壮道:“正该如此。”
两人虽未再提此事,却也知道此事并不简单。什么极阴之穴多半是危言耸听,但宅子有问题应是不假。那道士只说了三言两语,却威胁之意甚浓,或轻或重都不离伤人之辞,恐怕后面还有手段要使。
果不其然,一更刚过,斐旭便在屋檐上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。
“兄台贵姓啊?”斐旭点着对方的穴道,慢悠悠地问。
那人道:“马。”
斐旭不料对方如此合作,又道:“是马失前蹄的马,还是麻烦不断的麻?”
“马失前蹄的马。”
若非对方一脸凄苦,不似作伪,斐旭都觉得是废物老头派来供他娱乐的。“那马兄台大半夜不睡觉,跑来小弟的屋檐所为何事啊?”
那人汗如雨下,却只湿脸,不开口。
斐旭低头朝院子喊道:“娘子,大宣哪些刑法最残酷最狠毒?”
明泉悠闲地剥着橘子,“哪里有什么最残酷最狠毒,直接往死里整就是了。拔个指甲,钉个铁钉,砍掉几根骨头,拿锅子蒸个两三回,都现成容易得很。”
那人涕泪俱下,惨叫道:“我乃朱兰镇的捕快,你们万不可如此对我!”
明泉剥橘子的手微微一顿,笑道:“那马捕快是在我家屋檐上巡逻咯?”
那人忙道:“正是正是。”
明泉立刻翻脸道:“按大宣律,未得七品以上官员手令擅入民居者……斩。”
那人叫起来,“胡说,大宣没有这条刑律!”
明泉点点头,“我是胡说没错。”这年头懂大宣律的人不多,看来捕快之言不虚。
那人楞住。
斐旭抓住他的左臂,“先卸这个胳膊?”
那人惊恐道:“我真是捕快!你们……你们滥用死刑,加害,加害朝廷命官,是,是要坐牢的!”
明泉边吃橘子边笑道:“我有点怕,你呢?”
斐旭认真道:“我也怕。坐牢,是很严重的。”
那人总算看出对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,只好求饶道:“你们切莫杀我,只要把我交给县老爷,便知真假。”
斐旭叹了口气,“我有点困了,你最好快点说为何而来,不然……”
明泉把最后一瓣橘子放入嘴巴,“吃完了。”
那人见斐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,当下胆寒道:“其实我乃是奉县老爷之命,在这里看守这宅子。”
“今天那道士也是你们的人?”
那人惊道:“自然不是,那人是黑风寨的二当家,是出了名的盗匪。”
“这宅子藏了什么东西?”斐旭问。
那人诧异道:“你如何得知这里藏了财宝?”
明泉长叹。
“既然知道财宝藏在此处,为何你那县老爷不过来找?”
那人小声道:“那黑风寨一会说藏在这里,一会又说藏在张员外家的祖庙里,一会又说别处,县老爷也吃不准,所以才搁了下来。”
斐旭摸摸下巴道:“看来县老爷准备独吞啊。”不然何必偷偷摸摸,管它藏在哪里,打正旗号,明目张胆地挖就是了。也只有这种傻乎乎的捕快会跟他做傻事。不过黑风寨的人做事就高明多了,随便来这里糊弄一番,那个县官就像蜜蜂见了糖似的叮上来,简直将他玩弄于股掌。
那人涨红脸道:“县老爷决不可能做这种事!”
明泉打了个哈欠,反手推门,走进屋子,“你们慢聊。”
斐旭一个纵身跳下,门已当着他的面关上。
那人站在屋檐上,拼命朝下看,只见门似乎动了一下,那银发青年已消失在门口。
不一时,门内突然传出一声猫叫,随之,一只猫从窗户飞了出来。
那人看着清冷的月色,觉得此夜格外萧索……
“微如白蚁,足以蛀梁。”
“那娘子准备如何处置?”
“诛其九族?”
“这似乎是当今圣上的权力。”
“没关系,你武功甚佳,只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便行。”
“……还是另寻良策的好。”
“听之任之?”
“白蚁啊白蚁。”
“施以小惩?他既然如此爱财,平日定然存下不少积蓄,不如替他拿去做善事,也算为他积福。”
“此计甚佳。不过如何得知他藏匿财富之地呢?”
两人同时嘿嘿一笑,拿起笔,刷刷在纸上写了几个字。
两张纸展开。
明泉:抛砖引玉。
斐旭: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。
明泉摇头道:“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