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启禀皇上,不好了,欧阳大人昏过去了!”一个太监风风火火地冲进来,走到明泉跟前,才想起叩头,正要往下跪,就听明泉喝道:“人呢?”
“范姑姑叫人抬去佐政殿了。”
明泉将手上奏折往桌上一摔,转身就往外走。
太监只好爬起来,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。明泉又转身道:“皇夫若来了,就说朕在佐政殿。”
佐政殿和乾坤殿隔得不远,明泉走得又急,后面的人几乎全是小跑跟着。
到了门口,看到沈南风和几个大臣都站在门外,看到她过来,急忙上前参见。
“免礼。”明泉急道,“御医来了没?”以范佳若的性子,定然是先请御医,再叫人禀告她。
沈南风连忙道:“刚刚到。”
明泉点了点头,推门往里走。
佐政殿进出俱是三品以上的大臣,哪个家里不是高床软枕,即使真累了,也不会躺在殿里叫人参观。因此殿里只是象征式的摆了张躺椅。欧阳成器此刻正躺在上面,一个御医坐在旁边搭脉,一个御医站在一边摸他的四肢。
范佳若眼中泪水未干,看到她来,默默地行了个礼,眼神却是半刻不离躺椅。
明泉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搭脉的御医终于收回手,向另一个御医点了点头。
那个御医再不迟疑,用身子挡住明泉与范佳若的视线,将欧阳成器的衣服掀了起来。
“到底如何?”明泉忍不住出声问道。
范佳若紧张地捏着衣袖,一脸苍白。
御医将衣服重新整理好,才转过身道:“回禀皇上,欧阳大人身上有个掌印,掌印呈黑灰色。”
搭脉的御医接着道:“欧阳大人脉搏紊乱,气息虚弱……”
“朕只问,可有大碍?”
御医对视一眼,“性命倒是无碍,不过一身武功恐怕……”
范佳若倒抽一口凉气,泪珠成串落下。
明泉恨不得一掌把他们吞吞吐吐的话打出来,“恐怕怎么样?”
“恐怕还要欧阳大人醒了后才知道。”
明泉又好气又好笑道:“为人医者,当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,因何吞吐?”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。
御医慌忙道:“臣等知罪。”
明泉挥手,“罢了,他何时能醒?”
“欧阳大人一路奔波,心力交瘁,又受了内伤才会昏过去。只要臣给他扎上几针,便能醒了。”
明泉看了看四周,“郭四娘呢?”
范佳若擦擦眼泪道:“四娘受了皮外伤,林御医正在为她包扎。”
“唔。朕先见见她,欧阳就交给你们。”总算是活着回来,她在心里慢慢舒出一口气。
消息(中)
郭四娘得了皇上驾到的消息,一包扎好伤口,便候在门外。
明泉出来见了是她,一个箭步托住她的双肘,“你有伤在身,不必行礼。”
“皇上,奴才在清凉阁摆了桌子,那里人少,也清净些。”一个太监走到明泉身侧,小声道。
明泉看了看周围眼巴巴望着她的大臣,轻轻点了点头。
清凉阁只用来摆放无用的卷宗,坐落在佐政殿后侧,平时根本无人进出,的确是细谈的好去处。
“皇上。”郭四娘一进门,便单膝一屈,跪在地上,“草民有负所托,请皇上责罚。”
虽然心中已经猜到几分,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。明泉一手扶她起身,“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“樊州三城早已戒严,方圆几百里都不许生人出入。草民只好混在一支投靠滕环的流寇中才进得桑定城去。”短短两句话,便勾勒出樊州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。
“城中百姓可安好?”
“城中风声鹤唳,士兵抢掠财物妇女屡见不鲜。”郭四娘叹了口气,“不少黄水灾民摇身一变做了草寇,在各处被官府通缉,趁机纷纷投奔滕环。”
“大概有多少人?”
郭四娘想了想,“确切数目恐怕要问夏少侠。”
明泉走到桌前,缓缓坐下。
郭四娘见她愁眉紧锁,不禁劝慰道:“那些草寇原本分散四方,如今聚在一处,正好一网打尽。”
“只是苦了百姓。”她亲眼见过百姓流离失所的情景,心中更是忧虑万分,“那你又是怎么遇到欧阳的呢?”
“此事说来也巧。”郭四娘顿了顿,似乎在整理思路,“我进城才刚一天,还来不及四处打探,便被人缀上了。我初时还以为身份被人发现了,正想杀他灭口。谁知道此人武功奇高,我在他手下过了五招便退败下来……”她说到惊险处,哪里还记得自称为草民。
明泉心跳蓦地一快,脱口问道:“那人长得如何模样?”
“他带着脸谱面具,身材颀长,大约二三十?却是看不出来。”
“那后来呢?”
“那人打败之后,并不下毒手,只是跑一会,等一会,好象要引我去个地方。”
“可是引你找到欧阳成器的藏身之处?”
“不错。”
明泉道:“可见那人是友非敌了?”
谁知郭四娘却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也这么以为,谁知道当找到欧阳成器时,四周却突然有很多官兵涌了出来。我和欧阳奋勇杀敌,拼死才杀出一条血路来,可惜安凤坡却被抓住了。”
“难道那人没有帮你?”
“他不但没有帮我,还出手打了欧阳一掌!”
明泉心一下子又凉了下来,“欧阳那一掌,是他打的?”
“不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