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惊怒交加,颜梓却是手一摆,制止了几人欲上前算帐的步伐,却也免露出怒容,“熙王大约是醉了吧,说出这种不知自重的话”
夜风之中,鼻子警醒的人确实能隐约嗅到熙王身上的酒香。
“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,你要是不服气,大可拔剑出鞘一试。”
熙王嗤笑一声,无所谓的将折扇插入扇袋,又抚平了腰间香囊,一副纨绔子弟满不在乎的模样。
话说到这,已无转圜余地,颜梓面容一凝,一种冷肃兵戎之气充斥全身,魁梧身材宛然铁塔挺松一般,他跨出一大步,脱离了那几人的范围,站定在了熙王的对面,“既然如此,还请王爷赐教。”
熙王笑着摇了摇头,好似在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,那般藐视的眼神让一旁几人止不住火气,若不是理智还在,真想上前狠揍他一顿。
他拔出腰间佩间,金镶松玉的凝烟华贵,却也寒亮摄人——颜梓眼光何等老辣,一眼便看出,这是柄锋利好剑,却并未多经鏖战,连它主人持剑的姿势都有些卖弄。
“王爷先请。”
“不,还是你先来。”
熙王懒洋洋的含笑看着他,好似仍是在嬉笑般不正经,“我怕我先出手没个轻重,要是伤到你这位国之栋梁就不好了。”
简直是狂妄太过了!
这次连薛汶都挑高了眉,心里暗暗希望颜梓给他点颜色瞧瞧。
颜梓深吸一口气,好似要压制住胸中怒火,“既然如此,末将冒犯了。”
一声既出,剑光飞驰电掣而去,宛如九天惊雷快得看不清残影。
若论这一剑的威势,便是世上公认一等一的高人也未必能接得住——颜梓动了真火,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!
众人只觉眼前一花,连叫好都没反应过来,薛汶看得真切,却暗叫一声糟糕:熙王是太后的爱子,若是伤得重了,只怕又要闹出轩然大波……
一念未尽,他瞪大了眼,因极度的震惊而张大了嘴,简直能往里填一个鸭蛋——熙王只是信手一挡,竟将颜梓的剑招轻描淡写挡住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让你们见识一下,什么是真正的绝世剑招”
长笑声中,熙王长剑横抽,震得颜梓猛哼一声倒退三步。
雪亮长剑随意点刺之下,竟在瞬间连出数招,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,又似天外飞花轻散如梦。
剑意宛如青莲般蔓延迷离,电光一般暴烈四散,众人只觉得胸前一亮,再睁眼时,竟见胸前衣襟上数个大洞,干净而齐整,竟是周身要害大穴所在!
“如何,现在知道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了吧?”
熙王俯视着跌落在地颜梓,随后更得意的扫视一圈面如土色的众人,眼中满是睥睨蝼蚁的张狂笑意。
“咯噔”一声轻响,是梅枝断裂落下的声响,被他的笑声遮蔽,无人察觉到不远处轻微的动静。
丹离的掌心,断裂的梅枝残片缓缓滑落,有些木刺更是刺入她掌心,她却恍然不觉,整张脸好似见了鬼魅!
一般苍白欲死!
第一百六十三章 昆山玉碎凤凰叫
她瞪大了眼,一双黑眸闪着诡异而震惊的光芒,死死盯着熙王,端详着他志得意满的笑容。
果然……我上次没有看错!
上一次,熙王与阮七交手之时,所用的剑招也是——意剑之“莲”!
不远处传来颜梓惊怒交加的低喝声,“怎有可能——你用的,居然、居然是意剑之招?”
熙王哈哈一笑,声音得意而又张狂,“意剑招式又有什么了不起,值得你们在这里吹嘘拍马,羡慕得直流口水,意剑的真传秘籍本王早就看过无数遍,纸页破的都可以用来擦鞋垫桌子了,你若是肯跪下求我,说不定我会愿意赏赐你一两页破纸”
什么?
丹离双瞳一凝,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。她的心头随即闪过一个可能性:难道熙王是……?
不,不可能!
她断然摇头,从年纪上推算,熙王不可能是那个人,而且,以他这种心性和资质,根本不可能被意剑之主收入门墙。
那一边,颜梓也呆了一呆:“真传的秘籍?据说只有意剑真正的嫡传弟子才会有,难道你是……?”
他随即怒声反驳,“不可能意剑之主是何等目光如炬,他怎会收你这种人为嫡传弟子?”
熙王又是一阵大笑,有意无意间,他手中的长剑向前,戳入了颜梓胸前肌肤,顿时血流而下。
颜梓对他怒目而视,丝毫不以性命为意。
“哈,真是笑死我了,意剑那老头还什么目光如炬,真是要笑掉我大牙!
熙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乐不可支,”实话告诉你,你崇敬的那位意剑之主,这辈子看人就从来没准过!
他看着颜梓因惊愕愤怒而涨紫的脸,酒意越发上涌,显得有些滔滔不绝了,“意剑那个老头,这辈子只收了七八名徒弟,其中有三人得了他衣钵,是他属意的继承人。”
“只可惜啊,在很多年以前,他的大徒弟就迷上了法家的歪理邪说,认为剑者本身难以与千变万化的术法抗衡,应该掌握朝堂的力量将之剿灭,他与老头一顿大吵后,飘然离开师门不知所踪了。”
丹离隐在梅枝之间,不由的暗暗点头:传说中的大师兄她也没见过,不过本门或明或暗的种种传言,确实与熙王所说一致。她方才怀疑熙王是此人,但考虑年纪外貌各方面,还是并不相符。
熙王笑声中带着嘲讽,继续道:“他的第二、三个衣钵传人是后来才收的,据说是一对小情侣,老头子很是得意,对着其余徒弟夸赞他们资质绝佳,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