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且慢。”
“琳妃妹妹。”希微瞧见精心的计划就要实现时被她打断,又气又恼地冷冷瞪着她。
“什么,希妃姐姐?”薄晶心乱如麻,却毫不示弱地瞪回去。
“却下水晶帘,玲珑望秋月。”希微压着恨意,似笑非笑低吟道。
薄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,心里一凛,脑子里却飞快地掠过一张图画……
“万岁爷已经来了,正在你宫外的杨柳下瞧珊瑚福晋配酒呢。”眼瞧着满桌人都看过来,庄太后的眼里满是狐疑,薄晶即使不确定,也只有赌一把了。
即使是方才,希微的脸上还是勉强浮着浅浅的笑意,而现在,这笑意像是风吹过水面的涟漪,一点一点地收拢,然后……
“哐”希微忽然站起身,也不顾椅子倒地,拔脚就往外跑。
庄太后等人都惊得愣住了,待反应过来,又是喊宫女去扶着,又是窃语猜度希妃失态的原因,一时间吵闹不休。
她……竟然真的……
薄晶任旁边的乐嫔怎么问自己,竟也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“皇额娘,我跟着去瞧瞧。”薄晶忽地起身道,也不等庄太后点头就往外跑,其余的嫔妃还好,近来极静的静妃娜木钟却是也坐不住了,瞧她们出去,乐嫔惠妃等人干脆也跟着出去了。
“希微。”薄晶瞧见希微站在门口不远处愣愣站着,心知不妙,顺着她的眼神瞧过去,却果然看到嫩黄的柳荫下,顺治和一个黄衣少女轻言细语。
“是……是真的?”薄晶刚才只是为了阻止众人喝下毒酒赌希微在乎,才说出的谎话,可万万没想到,这竟然是真的。
“再放两滴玫瑰香露在南北两侧。”董鄂氏珊瑚专心教着,清柔的声音像雨落竹叶,引得顺治听痴了也看痴了。
“她是很美……”希微苦笑道。
嫩黄浅绿的柳叶初荫下,董鄂氏穿着件鹅黄色的窄腰旗装,因是进宫,不得不戴着旗头,但她生性淡雅,旗头上也只缀了几颗明珠,几支绢花。
她是没有希微清丽,却比希微温暖;没有娜木钟美艳,却比娜木钟清雅;没有薄晶娇俏,却比薄晶柔美;总之,她站在那里,就会让你觉得很舒服。
如果娜木钟是酒,希微是冰,薄晶是茶,她就是雨,轻雅灵秀,不惹尘埃。
“我真不明白,杰书为什么喜欢的会是你?”希微怔然的微笑,低声对薄晶道。
“你……”薄晶惊讶之余心头又涌上得意。
不错,董鄂氏清雅,温柔,美丽,但杰书爱的……始终是觉罗氏琳若。
“你是谁?”娜木钟见到顺治对董鄂氏温柔的样子,心里就有什么要冲出来似的痛苦,她冲上去责问,却见顺治将董鄂氏伸手拉到身后。
“这是逸郡王家二贝子的福晋。”顺治冷冷地道。
“原来是人家的福晋……”娜木钟咬牙道。
这话像剑刺中了顺治的心,他的脸色一变,冷冷道:“快回你的冷泉宫去。”
“为什么要我走?我愿意留下就可以留下,我就算不是你爱新觉罗·福临的皇后,可还是科尔沁草原的公主,你的表姐,太后的嫡亲侄女……我就是愿意留在这里,瞧瞧一国之君大清的皇帝如何调戏臣子之妻。”娜木钟忍不住了,她忍了太久,忍了太久。
还记得废后之后,阿爸亲自进宫老泪纵横,一声声叫着乖女儿。
“娜木钟,跟阿爸回去吧……我们回草原。”
“不。”娜木钟是那样肯定地摇头,“我不走,我要等,等到福临能明白,这个后宫,这个天下,真正爱他的女人只有我。”
“傻孩子,我的娜木钟。”姑姑的眼泪随着浊泪一起流下。
“姑姑,福临最是调皮,总爱和我置气,每次生气就背过头去不理我,可是他忍不了多久的,一会儿就会转身笑出声来了,我要在这里等他,等他背过头来。”
“福临,你答应过我什么的?”娜木钟伸手抓住顺治的衣襟,泪流满面。
“你走开。”顺治见董鄂氏怯生生瞧着自己的样子,不由得又是尴尬又是恼怒,一把将娜木钟推开了。
“你走,你为什么不走……吴克善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他走?”顺治气恼地拂开她。
“你要我走?”娜木钟整个人都呆住了,她的面容依旧美艳不可方物,泪珠像颗颗珍珠落下。
“朕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到你。”顺治愤怒地哼道。
“静妃……”薄晶希微见娜木钟要倒下了,忙跑过去扶住喊道。
“皇上,是奴婢失仪了……”董鄂氏紧张地瞧着这一切,她不明所以,但也知道因自己而起,忙扑通跪在地下。
“快起来。”顺治面对她时,立刻换了温颜。
“不好了……”有宫女又从里面冲出来,薄晶忙拦住问道:“又怎么了?”
那宫女急得直跺脚道:“谧贵人她喝了茶,就说腹痛,流血……”
薄晶吓了一跳,忙瞧向希微,希微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,竟还能平静地道:“传太医就是。”
“那茶里?”薄晶一手扶着希微,一手扶着娜木钟往里走,忍不住问希微。
“小蹄子……”希微怒道,“竟在茶里也下了药,想也置我于死地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