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蕴华!”
神秘行踪,步态特异,有病(受伤?)而美貌的女子……怎么听怎么都像彩蛊教中人。
最近一直在追捕她们,不想她们躲到这里来了。
扒了一口饭,秦长歌继续漫不经心地问:“村里这么多人,除了阿公家里,家家都住了很多客,看来是笔不小的收入呢。”
那句故意的“除了阿公家里”,立刻刺激了老头虚荣好胜的神经,他一拍大腿,嘿声道:“哪里有呢!左不过村西村东各住了十家,每家一两人罢了,哪有那许多!”
二十家,每家一两人,目光中微有忧色。
搁下筷子,秦长歌笑道:“阿公啊,您是智人,那些人住几天就走,哪有在衙门里做事来得长长久久呢……夜呢,咱们兄弟赶了一天路,劳烦您安排个草堆有得歇下就好。”
“哪能这么怠慢客人呢,不被人笑我老头子不懂礼数?”施家阿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,“阿六,给两位客人安排一下。”
又去看萧玦,捋胡子笑道:“小哥,你这兄长,倒是话少得紧。”
“他啊,”秦长歌悄悄对老头俯首,指了指自己脑袋,“他小时候撞坏了脑子,没见过世面,您见笑了。”
“哦——”
萧玦又好气又好笑的捏了捏秦长歌掌心,本想警告她一下,不想触手温软滑腻,自己心中先一荡,想说什么,倒忘记了。
跟着阿六出来,那少年本想带他们去睡自己的小房,秦长歌拦了,指了指院中柴房,笑道:“这里便好,不劳小哥了。”
她语气坚持,那少年看了眼,想想自己的小床也不够两个男人挤的,便默默的在柴房里堆了好大的一蓬草,铺得整整齐齐,在小而安静的空间里,散发着阳光和草木本身的清香。
阿六出门去了,秦长歌往草铺上一坐,仰头笑道:“睽违已久啊,你要不要也体验下?”
萧玦一笑,在他身边坐下,草温暖润滑,一坐下便深深陷入进去,两人身子紧紧挤靠在一起,极其亲昵的姿势。
但是此时已经不是亲昵的时辰了。
月光从板壁上一扇小窗上射进来,小小的孤单村落寂然无声,远处荒山上孤狼在啸月,啸声苍凉悠远,不惊浮尘,风声在这一刻的寂静里分外猛烈,一声紧似一声,宛如即将开战前的战鼓。
板壁下月色勾勒出一方雪白的地面上,倒映着投靠头的两个身影,靠近……渐渐靠近……一阵之后……再缓缓分开。
其实只是两个人压低声线,在紧张交谈而已。
“三四十人,咱们绝对不能动手。”
“那么现在赶紧离开?”
“不能——村子里来了陌生人,他们一定有所注意,咱们应该已经被盯上,如果这时候走,咱两人对四十个彩蛊教精华人物,其中可能还有半面强人,那是死路一条。”
“……长歌,万一出事,你记得自己跑。”
“我会记得给你收尸。”
“……算了。我知道我说了也是白说,你选这间柴房,可是因为这个位置正好在三间主屋之间,且靠近院墙,便于观察也便于逃脱?”
“是的,而且萧玦,我觉得这家五小子那个做工也是很奇怪的事,介绍他做工的人为什么会看上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子,还有,这半夜三更的,跟他回家又是怎么回事?”
“我觉得没这么简单,会不会和彩蛊教一伙的。”
“难说,我倒宁愿是,若是再有别的势力介入,咱们就完蛋了——总之,今夜一定不平静,我们先静观其变,无论如何,保命为上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村人们假如在抢金子的时候出了事,我们也不能管。”
“萧玦,今晚要死人,一定的,我现在只希望我们能管好自己的命。”
乡村的上半夜和下半夜是没什么区别的,一般的静,早早地各家各户都熄了灯火,唯有风声的脚步,单调的在村子上空徘徊回响。
白日里那一场火烧的隐隐焦烟气味,时不时传了来,还夹杂了点类似腐尸的混浊气味,令人闻了心上发紧。
一弯森冷的月,惨白的照着静谧的村庄,和那条通往村外的土路,月光明亮,隐约可见黑影飞闪。
那速度极快,寻常人见了,不是以为是鬼魅,要么就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。
不知怎的,平日里爱吠的狗们,今夜都缩了头,在各个角落里噤声不语。
今夜注定不寻常。
下半夜,村子里有些隐约的声响,一些动作缓慢的黑影一个个出现在那条土路上——好些人舍弃热被窝,披了衣,悄悄出了门。
“吱嘎”门声一响,施家阿公也有人出动了,出来的是阿六,有点不情愿的样子,他身后突然伸出来一根拐杖,恶狠狠的将他捣了出去。
少年无奈的袖着手,在院子里找了块布揣怀里,盯着夜风出了门。
他出去没多久,院门被敲响,等了很久的施家阿公颤颤巍巍的出来,开了门,点头哈腰的将两人接了进来。
一盏烛火飘飘摇摇的擎在他手中,映着来客的身形,是个颇为修长的中年男子,烛光照着他的侧面,隐约有胡子,却看不清眉目,他身侧壮壮实实的汉子,和施家阿公有点像,应该就是五小子了。
中年男子向前走了几步,突然停住脚步,偏了偏头,缓缓道:“阿公家今晚有客啊?”
风突然烈了些,烛火一边倾斜险些将阿公胡子烧了,老人吓了一跳,一边护住烛火一边答:“是有两个借宿的,也不算客人了,一对兄弟迷了路,老汉想谁背了房子走路?给个方便也是应该的,安排他们在柴房歇了,正房留给老爷您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