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上的气氛这才又和乐融融起来。
席间,我曾不着痕迹地瞥向端坐在末席的姊,只见她正把自己脉脉的目光投向坐在斜对面喝酒的十二皇子。
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,姊爱得真是辛苦,你什么都不和他说,是因为你没有自信吗?
我看向十二皇子,十二皇子也恰巧在此时看到了我。
我以茶代酒,举杯,向他示意。
他笑了笑,也举起眼前的酒樽。
我们互相看着对方,同时一饮而尽。
然后我再看扇雉,她显然看见了刚才的一切,一时间脸色变得发白。
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,露出的竟是一副悲伤哀求的神色。
我明显一怔,从来没有想过姊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。
可是我没有给她任何承诺,我只是仿佛什么也看不懂一样,对她礼节性地一笑。
现在让我让着你吗?可笑。
当初你得意时,可曾想过我这个妹妹?
姊啊,你错就错在你不懂,任何事情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,而不是求人。
你是嫡子,我不过是庶出。
现在你坐于末席,而我高高在上。
这不是我求来的。
宫中没有那么多廉价的同情心。
是我争取到的,是我应得的。
你这个样子想不劳而获,反而叫人瞧不起了。
我不再看她,而是一心一意地吃起眼前高脚托盘里的水果。
这时那边的南赢王对权禹王说:“老四,听说你的那个回纥侧妃已经诞下孩子?据说还是个儿子。”我迟疑了一下,又若无其事地把草莓吃了下去。
娜木朵儿终于如愿了吗?一个儿子,她一直企盼的儿子。
权禹王好似向我这儿瞥了一眼,然后看向南赢王道:“让皇兄见笑了。”南赢王摆摆手:“我反而觉得四弟你的子嗣太少……四弟应该广纳妃子,繁茂后代,这也是身为一个皇室不容推托的责任……”权禹王笑了笑,端起一杯酒饮了下去,说:“四弟没有皇兄那样的好福气。”听了他们的谈话,我心里有些郁郁的,再看着南赢王那副讨厌的嘴脸,一阵反感,起身离席。
婷仪她们要随身侍候,我制止了。
我独自走出船舫,来到露天的船头。
不想已经有人先我而在了。
我只好转身要走,可是那人似乎已经被我惊动,回头看了我一眼。
他在我身后说:“站住!过来。”
我转过身去,仔细端详着那个命令我的人的背影。
只见他支起左手臂半躺在船板上抬头望月,右手里拿着酒壶正向嘴里汩汩地送酒。
我又走近了几步,这才看清了那人。
原来是清翎王。
以前我也见过他几次,但是他一向我行我素,神龙见首不见尾,所以和他也不曾深交过。
我向他一拜:“奴兮拜见清翎王。”他停止喝酒,嘿了一声:“我是最不惯这套虚礼的,坐。”我踌躇了一下,但是素闻清翎王放荡不羁,若是表现得太小家子气难免会被他轻蔑了去,所以我也就落落大方带有几分随意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。
他的脸上带有几分赞许,伸手从旁边的紫黑色托盘上拿了一壶酒递给我。
“难得这样好的月色,陪我喝酒。”我拿着他递过来的酒壶,脸上尽是为难的神色。
他笑了笑,又从旁边拿来一个酒杯递给我。
看看他,我很是尴尬,让我为难的不是这些,而是我从未喝过酒。
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,挑眉问道:“怎么,你怕了?”我咬了咬唇:“我不怕。”他笑:“有气魄。”然后他便盯着我看,我反而不好不喝了。
我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。
我端起酒杯,下定决心般,举起宽大的袖袍掩在前面,一口饮了下去。
“咳咳……”没想到那酒又苦又辣,初次饮酒的我憋红了脸,被呛得咳嗽不止。
原来酒是这样的难喝,可是我看见权禹王他们喝得不是很惬意陶醉的样子吗……
清翎王看着我窘迫的样子,呵呵地笑了。
“你这样喝,倒是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桂花酒了,这可是十年陈酿啊。”我稍稍从痛苦中缓和下来,诧异地看着他。
他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,解释道:“酒是一点点品的。”他亲自为我斟上一杯,递到我面前。
我半信半疑地接过,将酒盏递到唇边,小小的啜上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