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宝一把掀开车帘,匆匆跳下马车。
“香宝,怎么了?”莫离忙拉住她,问道。
“我看到他了!我看到他了!他没有死!”香宝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,急急地解释。
“别急,你看到谁了?”莫离见一向温吞的香宝忽然如此激动,担心地道。
“范蠡!是范蠡!我看到他了!他没有死!他没有死啊!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……”香宝喃喃着四下张望,向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追去。
“范蠡!范蠡!”香宝大叫着,一路穿过喧嚣的人群。
路人无不注目,一个浓妆的女子,如疯了一般在大街上哀叫。
“范蠡!范蠡!等等我啊!范蠡……”香宝跑得气喘吁吁,狼狈不堪,那道熟悉的人影却是忽然消失在了人群里。
“香宝!”莫离追了上来,一接拉住香宝,“你看错了!你看错了!清醒一点吧香宝,范蠡死了!他已经死了!”
香宝猛地僵住,随即微微垂下脑袋,望着自己的脚尖。
她……看错了吗?
心里仿佛有一处被生生地撕裂,痛得她无法开口,却是连流眼泪都不能。
不能流泪……不能流泪……
她不能哭啊。
如果哭,就是她向老天爷低头,就是她已经接受了他死去的事实……
她不哭。
她不能哭。
莫离扶着香宝重新回到马车上,一路直抵越王府。
文种站在越王府外等,一见莫离,便上前将她们一并带进了越王府,当朝第一谋士在这里等她们,留君醉当真是面上增光不少。
越王府中觥筹交错,香宝却是有些心不在焉,总感觉高高的主座之上,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她身上留连,她知道那是勾践,却没有胆子去看他。
“君夫人有命,请随我来。”一个清秀的侍女忽然走到香宝面前。
香宝怔了一下,君夫人?勾践的夫人?找她干什么?
来时莫离吩咐过她不要离群,不要多开口,不能引人注意,可是香宝四下里找了一圈,也没看到莫离。
“你在磨蹭什么?”见香宝迟迟不动,侍女不满道。
香宝只得放弃寻找莫离,先跟着那侍女去见君夫人。
离开喧嚣的前院,香宝被领到一处僻静之所。
静坐许久,忽闻脚步之声。香宝抬头,便见五、六个侍女正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缓缓而来。
那妇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左右的样子,身形略显丰腴,虽然容貌并不出众,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一国之母的风度。
她,便是勾践的夫人了吧。
遣退了四周的侍女,她示意香宝坐下。
“你便是香宝?”她缓缓开口,气度雍容。
“是。”香宝依言坐下,点头。
“听闻……你是范大夫未过门的妻子?”
香宝抿唇,感觉喉间一阵干涩。
“不是吗?”君夫人又道。
“是……”
君夫人微微笑了一下,随意又问了香宝几个问题便遣她离开了。
转身走出这有些压抑的房间,香宝暗自舒了一口气。
越王府很大,刚刚来时有侍女带路,而现在,香宝再一次迷了路……
转来转去,香宝正发愁,忽然注意到前边的廊桥上站着一个体态纤瘦的女子,她双手捧心,柳眉微蹙,似是身体不适的模样。
看那纤瘦的背影,当真是我见犹怜,香宝不由得快步走到她面前,“你没事吧!”
听到香宝的声音,那女子有些诧异地回头,随即微微笑了一下,“没事,老毛病了。”
香宝忍不住细细地盯着她看,明明面色苍白,身形瘦削,但眼前这女子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态。
见香宝一直盯着她看,那女子苍白的脸颊上不由得染了一丝红晕。
“咳……你知道前院怎么走吗?”香宝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个迷路的人,忙问道。
“嗯,刚刚身体不适离席,现在我也正要去呢,我们一起吧。”她温宛地开口,声音细细柔柔的。
香宝点点头,伸手扶着她走,连动作都放轻许多,只怕自己一粗鲁就伤了她。
“其实我也是第一回来这越王府呢。”她转头对着香宝笑了一下,苍白的面容因她略显调皮的语调而生动起来,“我不能保证能够找到路哦。”
“你也是第一次来啊!”
“嗯,是范大哥带我来的。”她轻轻开口,苍白的脸色又红了起来。
范大哥?看她神情,那范大哥八成是她的心上人吧。
走了一段路,她微微偏过头看向香宝。
“我叫夷光,你呢?”她开口,依然是怯怯地模样,可能她生得就是如此模样,总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意。
“香宝。”香宝笑道。
“糟了!”夷光忽然轻呼出声。
“怎么?身体又不舒服啦?”香宝忙转头扶着她。
“不……不是啦,我是想说……”夷光红着脸看向香宝,“我也不记得路了……”
见她一脸窘迫的模样,香宝忍不住轻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