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香宝身边的时候,勾践忽然停下了脚步,轻轻附在香宝的耳边说了一句话。
香宝一下子呆在原地无法动弹,他靠在她耳边说的竟然是……“江山美人,我都要。”
那样笃定的语气!
范蠡……他怎么了吗?微微握了握拳,香宝忽然有点害怕。
“香宝,恐怕寡人无法替你和范大夫主婚了。”背手退开一步,勾践看着香宝,淡淡地道。
“你……是什么意思?”香宝怔了怔,轻声问他。
“君上!”莫离猛地上前一步,抱住香宝,“君上……”
“范大夫说过,此战如果他有命回来,寡人才能替你们主婚啊。”勾践看着香宝,微笑。
“你…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”香宝在莫离怀里轻轻挣扎了一下,回头看向勾践,眼睛里幽黑一片。
“前方接到战报……”勾践缓缓开口。
“不要!不要听!”莫离伸手捂住香宝的耳朵,“香宝,不要听,不要听……”
“……范大夫战前受到突袭,受伤失踪,生死不明。”看着香宝,勾践面无表情地开口。
虽然莫离捂着她的耳朵,可是香宝还是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。
生死不明?
脑袋里轰然一响,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,什么都看不到了……
耳边在嗡嗡作响,香宝还是愣愣地回不过神来。
“他在哪儿?”眨了眨眼睛,香宝忽然开口。
“什么?”勾践有些吃惊。
“他在哪儿受的袭?在哪儿失踪的?”
“据闻是夫椒山一带。”文种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沉痛。
“哦。”香宝点头。
“香宝……”莫离担忧地看着香宝,“你怎么了?为什么不哭?”
香宝扭头看向莫离,竟然笑了起来,“他不会死的。”
“香宝……”莫离皱眉。
“他不会死的。”香宝点头,像是在说服自己,“他答应过会回来娶我,他说等他凯旋归来,就会骑着高头大马,把我从留君醉里堂堂正正地娶回家,很威风,是不是?”
“香宝,你不要这样……”莫离轻轻摇了摇她,漂亮的眼睛里渗满了泪水。
“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嘛,他不会不管我的。”香宝再度点点头,“我要去找他。”
“什么?!”文种和勾践都微惊。
“我要去找范蠡。”香宝转身就走。
“不准去!”莫离忙拦住她,“你怎么知道范蠡在何处?更何况现在四处战火连绵,太危险了!”
“不管!我要去找他!”香宝皱眉挣扎,“我跟他说好了要早去早回的!他答应过我不会再骗我的!我要去找他!”
“阿福!”莫离大声叫道。
门开了,阿福静静地走进门来。
“把香宝送回房去,哪里也不准去!”
“姐姐!”香宝急急地拉住莫离,“姐姐……”
“香宝,不要让我伤心。”沉沉地看了香宝一眼,莫离声音微冷。
香宝蓦然僵住。
“香宝,回房去吧。”阿福轻轻拉了失神的香宝,带她回房。
房门是落了锁了的。
香宝抱着膝坐地榻上发呆。
生死不明吗?
范蠡,你说过的,今生倘若舍弃香宝,必定孑然一生,孤独终老,没有任何借口,没有任何理由的!纵然是死,也不行!
你说过,老天爷不宠你,我宠你……
怎么能就这么……
阿福在门外坐了许久,屋子里却始终一点动静都没有,心里微微有些不安,踌躇着开了门锁,屋子里哪里还有香宝的踪影,只有满地狼籍的竹简和笔墨,第一片竹简是都只有四个字。
香宝,范蠡。
那并排而列的四个字。
很漂亮的字,那是香宝唯一会写的字。
三、梦兆(下)
跳窗跑了出来,香宝偷了阿福的衣服换上,又悄悄溜进马厩牵了马,便趁着夜色离开留君醉,出了会稽城。
跑了一天一夜,马累得直吐白沫,香宝也一路被颠簸得骨头都快散了架,可是她不敢停下来。
……也许,只要快一点点,她就能够找回范蠡。
只是这样想着,她便不敢停下来。
天色再次暗下来的时候,香宝很悲哀的发现……她迷路了。
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断壁残垣,满目疮痍间,香宝只能策马在原地打转,心情荡到了谷底……
抬起双手大力拍了拍脸颊,香宝咧了咧嘴,想给自己一个微笑,微笑变成傻笑,香宝精神又振奋了起来,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,范蠡他……一定不会有事!
他答应过的。
然而,事实再度印证了“人倒霉时喝凉水也会塞牙”这一至理名言。
香宝竟然遇上了强盗!呃……应该说是山贼更为恰当。
“这么晚竟然还有肥羊经过啊……”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是山贼似的,为首的那个家伙满脸横肉,还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!
“嗯,细皮嫩肉的像个娘们呢!”旁边那个瘦得像猴子一样的家伙笑得一脸的淫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