硫醇帝姬的死,不能白死啊。
玄熵怔忡地站在那儿,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懿妃,连紧抿的唇都开始抽搐:“如兰,你在做什么?”
“皇上,臣妾不想再苟活于世了。臣妾好没用,臣妾真的好没用!帝姬是被他人所害,被奸人所害,可是臣妾却束手无策,臣妾却救不了她!皇上,您赐死臣妾吧。臣妾没有保护好帝姬,皇上,臣妾该死……”懿妃自责地说道,泪水模糊了她的胭脂,让她整张脸看起来格外的不堪。而眼睛里的那些痛苦,那些愧疚,那些愧恨,却是那么的惹人痛惜。
而我坚信,她的痛苦,她的愧疚,她的愧恨,都不是装的。
但是,她却仍旧执迷不悟,她已经回不了头了。
而她的所作所为,怎一个毒字能了?
“如兰,你是在怪朕吗?你是存心要让朕的心难受吗?”玄熵的声音略带哽咽,而他的眼神越发的深邃。
“皇上。”懿妃突然扑到了玄熵的怀里失声痛哭。
“你放心,朕一定会给帝姬一个公道的。”玄熵搂紧了瑟瑟发抖的懿妃,突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。
我的心,蓦地收紧。
“朕,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。来人啊!”玄熵的声音格外的生冷,而他的眸子里突然闪烁过什么。
懿妃的一面之词,他也相信了吗?
胸前的刀疤已经消失了,而我却觉得它仿佛重新裂开,隐隐作痛。
§落花有情
“念奴,这次多亏有了你。”我淡淡地说道。
“是皇后娘娘心思慎密,念奴只是照着皇后娘娘说的去做而已。”念奴乖巧地说道,一脸的平静。
“若不是皇上看到了那一幕,本宫今日便是百口莫辩,难逃罪责。可是,皇上怎么单单看到了董美人的手缩了呢?单单就惩治了董美人一人。”我微微地叹了口气。
董美人被关进了冷宫之中,她一直在挣扎大叫,说不是她干的,不是她的错。而玄熵却丝毫没有改变脸色,反而更加厌恶她,说如斯般恶毒的女子罪有应得。董美人怕是在劫难逃了,而真正罪有应得的人,却仍旧活得好好的。
玄熵下令要厚葬硫醇帝姬,追谥其为“长孙公主”,并留在了朝凤宫安慰“失女悲痛”的懿妃。淑妃和安婕妤各自回宫了,而我此时也回到了凤鸾殿。
秋风习习,而今夜的风格外的凄楚。
硫醇帝姬夭折的噩耗,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宫中。整个宫中的人都知道,董美人歹毒心肠,害死了还未满百日的小帝姬。
而很多,是他们不知道的。
在清冷的月光笼罩之下,被死亡所缠绕的皇宫格外的冷寂。像是一只无处可去的野兽,格外的凄清。
而今夜,玄熵怕是不会来了吧!
辗转反侧。翻来覆去。
却仍旧睡不着,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绕着,隐隐作痛。
“皇后娘娘,摆好了。”念奴略带倦意地说道。
“念奴,是不是困了?”
“娘娘恕罪,念奴不是有意的。”念奴整个人跪到了地上,慌张地说道。
“念奴,你变了。是不是这宫里的人都会变呢?”我盯着眼前的琴,感慨道。
“念奴不是变,念奴对皇后娘娘的心永远不会变,念奴只是长大了。娘娘也没有变,娘娘还是像最初一样善良。”念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状。
像最初一样,我这还像最初一样吗?
“傻念奴,困了就去睡。让她们都去睡吧,本宫睡不着,小坐一会儿,抚会儿琴。”我的手扶着冰冷的琴身,叹了口气。
“奴婢不敢。皇后娘娘不要赶奴婢,奴婢就在这儿等着娘娘。”念奴把头低的低低的,一脸的恭顺。看到她如此的模样,我竟想起了琉璃、琉珠。
忠心耿耿,曾经她们对我根本没有二心。可是我们之间的情谊,竟也敌不过这个皇宫的残酷?还有什么,是能持久的?还有什么,是可靠的?
“既然如此,遂你愿吧。”葱葱玉指在琴弦上行云流水地拨动着,却只是弹出了几个难听的音。我望着琴弦,微微地发愣。脑子里最先冒出的仍是李之仪的《卜算子》。
轻抚琴身,我轻声唱道:
“我住长江头,君住长江尾。日日思君不见君……”几滴泪珠从脸庞滚落,碎在了琴弦上。我的脑子里竟满满的都是玄熵的影子。
玄熵,你知不知道,我现在多么想你温实的怀抱,多么想被你搂在怀里……
而你,先在是否也想楼我一样抱着懿妃,在她的耳畔旁说着甜言蜜语呢?